除之(1 / 2)

除之

这下车果依再也淡定不起来了,眼看着这些宫人已经赶了过来,她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饶命。”

江慈宣冷笑一声,折腾了这么久才知道认错?

不觉得太晚了么?

那几个要上前来捉住她的宫人见她突然认错,也都拿眼看着齐瞻等着他示意,不知是进是退。

而江慈宣未免夜长梦多,索性直接走上前去,作势要将酒给她灌下去,却听得上首齐瞻紧张道:“皇后慢着!”

江慈宣动作一顿,齐瞻毕竟是皇帝,周围还有这么多大臣看着,若是她连皇帝的话也不听,那些看她不顺眼的言官想来又要对她嚼舌根了。

她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停了动作,可又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车果依,索性将这壶酒尽数泼在她脸上。

车果依是知道这狼花的厉害的,若是不小心吸入口中,后果是不堪设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就用衣袖在脸上擦拭着,直到将脸上这些酒全数擦干净了才停下动作。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将脸上的狼毒花酒擦干净,脸上涂着的脂粉也会一同擦了去。

她自然不会让人将她的面容看了去,急忙用衣袖捂着脸冲齐瞻道:“臣妾知错了,皇上饶命!”

她只希望齐瞻快些让人将她带下去,不然她脸上的黑斑暴露了,被这么多人看着,往后她还怎么见人呢?

江慈宣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车果依想掩盖什么,她偏偏不如她的意,她冲周围的宫人使了使眼色,立刻便有几个宫人上前将车果依从地上抓起来。

她双手被人反剪到背后,面容自然就暴露出来,车果依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大叫道:“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江慈宣走上前去,将她的下巴抬起,望着她脸上的黑斑,她勾唇一笑,车果依被她那样的目光刺得浑身难受,混乱的摇着头,一方面要甩开她的手,一方面要避开她的目光:“你快走开!你们都别看我,都别看我!”

江慈宣将她的脸抬起来一些,她脸上的黑斑便立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众人大惊失色,这个哪里还是刚刚那个拥有绝色倾城容颜的车荣华,分明就是一个满脸长了斑的怪物。

“原来漂亮美丽的车荣华都是用脂粉堆积出来的啊,果然啊,长了一张怪物的脸,才会有那般恶毒的心思。”

车果依很快感受到了周围看向她那异样的目光,她知道她长满了黑斑的脸有多难看有多吓人,她原本的容颜有多美,多么让人惊艳,她现在的容貌就有多恐怖,多么让人觉得可怕。

以前她接受到的要么是别人垂涎三尺的眼神,要么是羡慕妒忌的眼神,可是现在,这些人看向她的时候眼中都带着厌恶和不屑,好似她真的是多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将一腔怨恨都化作愤恨紧紧瞪着江慈宣,用了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道:“江慈宣,是你,是你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江慈宣不以为意,重又走到上首位置上坐下,嘲弄道:“说到恶毒,本宫可远远不如你啊。”

转头向齐瞻看了一眼又道:“皇上,车荣华谋害皇后,且公然对皇后不敬,还望皇上能够秉公处理。”

齐瞻闭了闭眼,始终有些不忍,以前的车果依有多么骄傲他是知道的。

“车氏心思毒辣,竟以毒物谋害皇后,从今日起……打入冷宫!”

冰冷的话语响彻在殿中的每个角落,就好似一把把冰刀子接连着扎在她的心口上,车果依完全傻眼了,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齐瞻,他说他将她打入冷宫?

他竟对她这般绝情?

她好似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她一直都错了。

她以往只以为齐瞻对她那般冷漠,只因为生她的气,他怪她害死了江慈念的孩子,然而,今日他将她打入冷宫,她彻底醒悟,原来齐瞻对她早已死心。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哽咽着,嘴唇抖了几抖才艰难的问道:“阿瞻,你真的要对我这般狠心么?”

齐瞻转过头去,也不看她,挥了挥手示意人将她带下去了。

车果依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颤,始终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齐瞻心意已决,齐瞻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接下来的宴会便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进行,只因上首的皇上沉着一张脸,其他人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开心,所以一场宴会进行下来,一个个面上都被一片阴影笼罩。

宴会结束之后,齐瞻亲自将江慈宣送回未央宫。

坐在辇车之上,两人许久无话,可江慈宣心中存了些疑惑,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你明明知道车果依给臣妾的酒中加了东西,为什么还要替臣妾喝了?”

齐瞻一直闭目养神,这时听了她的话便睁开眼来,也没看她,沉吟半晌之后才道:“一来,朕不想她伤害你,二来,朕知道她不会让朕喝下去的。”

他的回答她早就猜到了,可她一点都不相信齐瞻是怕她受到伤害,反而觉得齐瞻就是因为笃定了车果依不会让他喝下那杯酒,所以才演了为她挡酒这出戏。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他面色不大好,也不再多问了,两人又陷入沉默中,在快到未央宫的时候齐瞻终于叹息一声道:“朕今日的决定不知能否消了皇后心中的怒意?”

她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却一直没有回答,齐瞻略带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又道:“皇后饶了她一条命吧。”

语气中带着祈求,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嘲讽一笑,望着斜上方那被遮了一半的太阳,语气中也染了几许笑意,“一个千方百计要害死你的人,如果是皇上,你会轻易饶过她么?”

“可是,如今车果依已被朕打入冷宫,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威胁到你了。”

她转头看他,却见他一双浓眉紧皱,那原本沉冷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妥协,齐瞻恐怕觉得将车果依打入冷宫已经是对她最好的交待了吧?

呵,那怎么够呢?

“皇上真的觉得她威胁不到我了么?”

她故意带着一丝心痛的眼神又道,“皇上不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车果依么?

不然也不会千幸万苦给她找祛斑的药膏,只要有车果依在的一天,只要皇上还在乎着她,她永远会是臣妾最大的威胁,而臣妾跟皇上一样,不能容忍任何威胁存在。”

齐瞻面上带着愧疚,又带着几许让人费解的欣喜,他紧紧注视着她,好半晌才说道:“皇后怕她威胁到你,是因为怕她对你使坏,还是因为朕对她的在意?”

江慈宣转过头去,故意绞扭着衣袖,咬着双唇,好半晌才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啊,先时皇上说要疼爱臣妾,臣妾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子,可是后来皇上明知道车果依要谋害臣妾却又三番五次的袒护她,实在让臣妾寒心。”

说到此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好似真的因难受而无法再说出半句话。

齐瞻见状,心头窃喜,皇后这样大概是吃醋了吧,他想同她解释,可是又希望多看看她为他难过的样子,就这般纠结了许久,他终于还是不忍心看到她难过,索性直接将她揽进怀中道:“朕毕竟是爱过她的,更何况她也是因为朕才变得无家可归,朕对她有愧疚,朕现在是什么都给不了她了,好歹留了她一条命在吧。”

江慈宣故意不快的哼了一声道:“臣妾真是想不到,原来皇上也有这般心软的时候,若是皇上也能对臣妾这般心软,臣妾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齐瞻失笑,忍不住在她额头上点了点道:“真是个小调皮蛋,朕哪里就对你不心软了?”

顿了顿,语气中染了些许自责又道:“纵使以往有过不心软的时候那也是朕被猪油蒙了心,脑子不灵光,想不到有一天会栽在你的手中,从今往后,也只有皇后对朕不心软了,你放心吧,朕对于朕上了心的女人,即便有一天不爱了,朕还是会护着的。”

对于他的话江慈宣不置可否,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又道:“若是臣妾一定要杀掉她,皇上会不会责怪臣妾,以后会不会就会恨臣妾,会不会就不对臣妾好了?”

齐瞻将她抱得紧紧的,叹息一声道:“你要记住,你做什么,朕都不恨你。”

江慈宣勾唇一笑,有了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所以说演戏谁不会,齐瞻要对她演戏,那么她就奉陪到底。

因齐瞻还有事,所以只将她送到门口便离开了,江慈宣回到殿中,翠竹见她一直紧绷着一张脸,立刻让人将安神汤热了端进来,江慈宣抱着安神汤喝了几口,让翠竹将历舍人叫进来。

这历舍人跟着她也有一年了,她早先也在暗中观察她宫中这些人,其中这历舍人还算比较识时务,也算忠心,人也机灵,除了翠竹和灵儿之外,只这历舍人比较得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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