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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郡王谒行宫 元戎宿驿站(2 / 2)

离开河阳后,他领着中州官差押解犯官罗辩一路赶至大河边的新潭渡,准备从这里登舟赶赴关内。这是个车马填塞漕船往来的热闹之地。几个公差去征船,闻非凡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蓦地身躯一震,面色微变。

他瞧见码头边不远处一个青衣人,头戴斗笠,独自坐在那里钓鱼。那钓竿竟有三丈来长,却无钓线,离河面足有三四尺,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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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转头朝闻非凡瞧过来,但见他面如僵尸,原来是戴了一副人皮面具,双目如电,精芒闪烁。闻非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执礼道:“前辈。”

那人声音平淡:“你便是闻非凡?”闻非凡强自镇定:“正是小可。”他话音才落,那人长笑一声:“那就好。”接着手一抖,那支细长的竹竿已向他咽喉扫来!

闻非凡纵身掠起倒退数丈,那支钓竿已到眼前,他伸手一抓,登时如遭电击,胸中气血翻涌。他心下更是惊骇,屈身一滚逃开,满身尘土,极是狼狈。

几个随行的捕手一见上官遇袭,连忙拔刀赶来相助。那青衣人冷哼一声,手中钓竿嗖嗖疾点,只听噗噗几声,那三四个捕手喉中鲜血喷涌,立时毙命。

码头上登时大乱,众人四散奔逃。一伙公差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相助闻非凡。囚车里的罗辩却是眼露希冀:“这位侠士,莫不是来救我的么?”

那青衣人却根本不曾往囚车瞧上一眼,手中钓竿又向闻非凡嗖地扫去。闻非凡面色煞白,怪叫一声抄起一辆码头上的独轮车一挡。

轰的一声,独轮车竟被钓竿击得粉碎。

闻非凡趁机又退开几步,但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看见那钓竿几乎已点至自己咽喉。

他身形暴退七尺,那支钓竿却依旧不离自己咽喉三寸!

闻非凡急得汗都来不及冒,他腰佩一把绝世宝剑,可是他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那支钓竿如蛆附骨,自己还能闪避多久?

就在这时,青衣人突然身形一顿。

一个身躯高大的男子,黑帽绯袍,面色沉着,单手持一支铁棒,向他脑后势如风雷疾点而至。

那支铁棒长约九尺,一头粗如鸡蛋,另一头细如手指,两端漆红,中饰云纹,极是华丽好看。

青衣人单手后举,食指点在棒尖之上。砰地一声两人身形同时凝住。那人面色一白疾退一步,收棒,呼地当头砸下。青衣人转身,伸手,大拇指一顶,再次敌住铁棒。同时左手中的钓竿继续向闻非凡的咽喉点去。

叮的一声,闻非凡终于拔出了玉煌剑,架住了钓竿。接着刷刷刷几剑削过,堪堪挡住了钓竿迅捷无伦的几下连刺。

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削不断一支细细的竹竿?!

他无暇多想,嘶声大叫道:“皇甫濬不是我杀的!”

青衣人一怔,并不置信地冷哼一声,却还是扬手,收竿。

闻非凡顿觉一口气松下来,几乎瘫倒。那人说话时右手未停,五指连发如拂五弦,接连敌住了身后大汉那支铁棍一口气十余招的拨扫点劈。

他左手钓竿回扫,呼地一声,那大汉疾退数步。青衣人长笑道:“戴捕头,好雷音棍法,已有七成火候。姓闻的,咱们往后再会。”说罢纵身掠起,跃上了一艘沙船的桅杆,双臂张开如一只大鸟般滑出六七丈,已到了另一艘船上,几个纵身,便已消失不见。一干客商船伕失声惊道:“妖怪?!”

闻非凡大口喘气,走到戴云龙面前拱手道:“幸亏戴兄在此,不然闻某今日定然性命不保。”戴云龙目视那青衣人消失的方向,淡淡说道:“我往赴东都查案,恰巧路过而已。这人是皇甫世家的前辈高手,闻兄往后还需多加防备才是。”他回头扫一眼囚车,见罗辩一脸死灰,公差们都凑拢过来,便点点头道:“公务在身,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提着灵阳棒转身上了一只扁舟,吩咐道:“船家,往东都去。”

闻非凡提着犯官提心吊胆地赶回了西京,却再没遇到什么意外之事。只是每每想起那支细长的青色竹竿,心下便觉胆寒。

他轻抚眉心,苦苦思索,忽然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自语道:“若是教你遇见任停云,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遂我心。”

事情并未如他所愿。卢思翔选了一火十名骑兵护送着任停云出了北平,一路向东过了河间、平原、渤海、乐安诸府直至东莱。察访民情检视水军之后又向西折回,一路马不停蹄赶至大名府。

驿道边一处茶饭铺里,几个客商用过饭算了账,起身往北平方向去了。掌柜收好钱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得蹄声轰响,十余骑从东面疾奔而来。但见骑士矫健,战马雄骏,在饭铺前齐齐勒住坐骑。

掌柜忙上前陪笑道:“众位军爷,可要在此处打火歇脚?”

只见一名军士转头问队伍中那个容貌俊秀的年轻军官:“大人?”那青年点点头,捂嘴咳嗽道:“弟兄们跟着我连日赶路劳乏,就在此处歇歇脚喝口热茶罢。”

那伙长应声:“得令。”便吩咐众人栓了马,凑到茶棚前,叫茶的叫茶,买饼的买饼,小小的茶饭铺登时喧闹起来。

掌柜留心观察,这才发现队伍中竟还有个年轻女子,姿色绝美,却是神情愁闷,下了马后便默不作声地呆立一旁。心下不禁有些讶异。

少女见那年轻大人寻个小杌子坐了下来,这才走过来捧起一杯茶递了过去。青年神色淡漠地伸手接过,轻啜几口便起身将茶盅搁在一旁,走过去与大家说笑。士兵们围拢在他身旁,个个眼中都是极敬仰拥戴的热切光芒。

那掌柜在一旁瞧着,这年轻男子形容出众,戴着黑纱幞头,穿黑色军袍,左臂上缀着盾形的军官臂章,他心下暗暗猜测,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中国之境内,但凡有点身份的男子都戴黑纱幞头,那臂章里的图案他却没见过。这人瞧着不过二十五六岁,却从骨子里透出雍容文雅。他心下正在嘀咕,却听得那伙长说道:“禀元帅,从此地再往南便是中州地界。小的们不能再跟随大人,须得转回了。”

听得这一声元帅,掌柜不由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任元帅?

任停云笑道:“这我知道,凡发兵十人以上,都须有兵部文书方可。这些日子众位随我日夜兼行赶了二千里路,着实辛苦,不必再跟着,就请返回北平向你们卢总兵复命便是。”

掌柜忙在衣衫下摆上揩揩手,恭敬捧着茶盅上前:“大人请用茶,小人这里茶食粗劣得紧。唉,实是没什么可献,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任停云忙双手接过:“老伯说哪里话来,岂不愧煞我等。”便吩咐:“舒海,将茶钱算了。”掌柜慌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舒海上前将银钱塞到他手中,笑道:“扰民掠财,是犯军纪。咱们才是不敢的。”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于是任停云与骑兵们道别,领着舒海、皇甫汐,三人各乘一马向南赶去。

皇甫汐的穴道早已被任停云解开,她跟着任停云一路长途跋涉风霜交侵,苦不堪言,这伙军人是习以为常,她也只能咬牙强撑着。眼见任停云一副贵介公子模样,却对艰苦行军和粗陋饮食安之若素,心下又生出几分钦佩。

一路之上任停云行事十分张扬显目,每到一处都考察地方官员,走访父老百姓。更奇怪的是他总将皇甫汐带在身边,弄得不明就里的人们都以为这少女是他新纳的小妾。皇甫汐自己也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明明是一副对她冷漠不耐的神情,她是他的犯人又不是他的丫鬟。再说就算是丫鬟,也没有成日带在身边的道理么。

这日过了大河,天色已黑,三人赶到石寺驿歇宿。驿丞在饭厅摆下酒食便哈腰退了出去,舒海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去叫人预备热水。皇甫汐慢慢吃着,注视着任停云的脸,在铜灯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这几日你都是有心事的样子,是在担心什么?”

任停云回过神来扫她一眼,脸上讥诮怜悯之色一闪即没:“这几日我行事招摇,你可猜得出来是什么缘由么?”皇甫汐闻言一怔,仔细思忖,不禁面色苍白,放下筷子咬住了嘴唇不做声。

任停云捂住嘴轻咳几声,说道:“你大伯和父亲倒也沉得住气,眼见你落入我手中,竟然忍到今日还不现身前来相救。前辈高人,果然行事高深莫测,枉费我这番心思。如今眼看就要入关,想来他们是不会来救你的了。”

皇甫汐声音低低的:“你是想以我为饵,逼他们现身,好一举擒之。可是在他们眼中,我其实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可有可无。你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任停云目视铜灯:“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你么,你的性命,他们就半点不放在心上?”皇甫汐轻笑,却是笑得十分苦涩:“我不过一女流之辈,他们又怎么会担心我。不然也不会遣我来行刺于你。”她抬起头来,眼光灼灼地道:“你是统率大军的元帅,杀人无数流血千里,竟然还会把人命看得这么重么。”

任停云面色凝重,却觉喉中麻痒难受,忍不住又捂嘴咳了数声,半晌才瞧着自己的双手,缓缓说道:“你说得没错,我这一双手上,沾了太多鲜血。我是一个军人,国家的大将,征战万里,看过了太多太多的尸体,看过了太多太多的眼泪与死别。正因为此,我才深知人命的可贵。一个人若丢了性命,那就是什么都没了,我们尽力去做的一切,便是为了阻止更多的人失去性命。”

半天皇甫汐都没有回话,任停云转头望去,只见少女神色激动目光晶亮,盈盈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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