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又何时骗过你?”顾寻欢看着手中被退回来的糖包也急了, “我是真心惦记你的。”
“您才没有。”海棠想起下午的憋屈,心里就难受。
也不知怎地,看到宁夏雨, 就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没来由,不应该, 却又真实流淌在心间,像是心下过了一场雨, 湿漉漉的,想要告诉人不开心, 可是又无从说。
宁夏雨,侯府千金, 娇软可人, 明丽艳目。顾寻欢风光霁月,公子端方。二人看上去男才女貌, 极为般配。今儿宁夏雨仰头看他, 他低头俯身看她时的那画面, 就像是画中的金童玉女, 看得她很是难受。
明明自己是不喜欢他的,可是情绪为什么逾越了?海棠有些慌。
“你不信就去问问旺财,我真叫他去喊你了。”顾寻欢见海棠不理他, 也急着为自己辩白。
海棠咬唇, 暗暗自责自己这情绪很不正常,飘飘浮浮不得安宁,她为自己这没来由的脾气感到羞臊, 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 现见顾寻欢也急了, 她又暗自悔恨和懊恼,再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拉过被子,紧紧将头蒙进了被窝中。
他不对她好是应该的,她又凭什么要求他时时惦念着她?
被下,海棠将双手拧成了结,嘴唇咬出了血。
“海棠,你真不够爷们儿!”顾寻欢见她不理他,气得将手中糖包重重搁到案上,起身撩过帷幔,一声不吭坐回自己榻上。
黑夜浓重,屋内静悄悄。
是啊,是自己要求过分了。许久不得温暖,现在得到了一点点就想要他全部,怎么可能呢?
被褥中,海棠终是忍不住,偷偷流了眼泪。
帷幔内,顾寻欢双手齐平伸到胸前,一上一下深呼吸,“不气,不气,不能和自己的小厮置气,自己弄过来的人,怎么都得哄着。”
顾寻欢边安慰自己,边偷瞟一眼帏幔外缩在被褥中的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动静。他气恼得扔靴上榻,拉过被子也欲睡觉,但怎么都觉着心底不踏实。
这小厮不会偷偷在哭吧?唉,或者是有误会?明儿还是要好好问一下旺财。
顾寻欢左想想,右想想,辗转反侧,床榻被他折腾得咯吱咯吱乱响,片刻后他终是再躺不住,又利索起身下榻,赤脚穿过帷幔,直接掀开海棠被子,与她头并头,肩抵肩躺了下去。
海棠察觉到他动作,身子猛然一僵。
他来做什么?
“哎。”顾寻欢举指戳戳海棠肩膀。
海棠不动。
“既是屋内人,就不要生隔夜气,下午算我不对,我应该等你的。”
他竟然主动来向她认了错?
海棠心尖一颤。
顾寻欢略作停顿,伸手又去揽海棠肩膀,“你还气不气?既然你还生气,那么......我就要和你躺一个被窝了。一下午没见了,转过来说说话,这样带着闷气睡觉,是要伤身子的。”
他这样好言好语主动来宽慰她,海棠真的始料未及,其实早已经为自己的小脾气羞愧,被他这么主动示好,心底便只剩下意外和感动。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机灵,没想到气性还挺大。”顾寻欢有意逗笑,做势往海棠咯吱窝儿挠去。
同一床被褥下,海棠不敢乱动,只依他言,转过身子,与他相对,出口一句,“四爷,我也错了。”
目光相交,近在咫尺,气息无声融合纠缠。
顾寻欢见她双目红肿,心中明了,这小厮果然如自己所猜,偷偷哭了。
他伸手拍拍海棠额头,又拉过她枕头,也枕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托腮躺好。
他举止亲昵,是有意在向她拉近距离。
海棠抿唇,抬眸看他,尽力挤了个笑容。
“笑得比哭还难看。”顾寻欢以指腹刮刮海棠鼻尖。
海棠心尖如被细细羽毛撩过。
“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顾寻欢想了想,终于将心底的话问出。
一语中的,石破天惊。
海棠突然明白了自己这无名之火的来由。
她兜兜转转不敢承认,他却是直接挑破,让她猝不及防。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瞪大了眼睛看他,一时心潮澎湃,不知是委屈还是激动。
“你怕有人抢了我?”顾寻欢见她不回答,知她被自己说中。
“你呀你,这是什么小心眼。”顾寻欢笑出声,安抚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小糖包的,我对她没冲动,对侯府更没兴趣。”
海棠眨眨眼睛,将心事掩下,只无声地看着他。
初时看顾寻欢,只认定他是纨绔子弟,胸无笔墨,花丛浪子,可是越接近,却越觉得他可以相依。
眼前人眉目深邃,清秀自持,温和矜贵,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在这寂静的深夜,像是突然沉了下来,化作了陈年古墨,幽幽透着淡雅清香。
海棠视线落在他坚毅的下巴线上,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海棠,你知道我的志向是什么吗?”顾寻欢又道。
“富甲一方?”海棠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