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兰心中甚是疑异,暗自嘀咕。“我自嫁与启邦为妇,十五岁登轿,迄今已然二十多个春秋,素不见启邦如此生怪,满目杀气。先前但凡有事,启邦必定先与我知会,询我意见,再自斟酌。今朝这般,实是费解。况且未曾听闻朝堂之中有何等大事发生。虽说昨日晋主惊厥,亦也康愈。为何今日进宫一遭,却是如此狼狈怪异之貌?”张芷兰细自思寻,迈步上前,提起案上茶壶,筛上一杯。递将上前,笑盈问道。“启邦。何事烦忧?”话落,疑盯丈夫姚启邦。
姚启邦并未支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半晌才道。“大哥呢?”语气浑厚,两目直盯手中清茶,眸光扫得茶水波荡。
“奥。”张芷兰身子一怔,应道。“大哥在府里,要不我现在过去喊大哥。”
张芷兰实是聪慧女子,常人莫比。丈夫姚启邦简单的三个字,便已明白事情缘由。内心慌乱不安,暗思。“莫非是燕儿?”她歪头直盯丈夫丈夫姚启邦,见丈夫眸中杀意再增三分,瞬间便明白事由。暗呼一声,“天爷?何等作孽?”
许久,见丈夫任是未曾作声,捏了一个借口,便道。“奥,对了,我厨房还炖着汤,这贪歇的翠儿,也不知道跑哪里瞎闹去了,看她回来,我如何罚落她。”气怒凶凶的往门口迈去,大声唤道“翠儿,翠儿。”
才转出门,顿足唤道。“天杀的,这是要造什么孽?”话未绝,阔步径向慕容燕厢房奔去。
姚辰逸刚回府中,见母亲张芷兰慌乱跑开,甚是惊疑,唤了一声。“诶,母亲。怎么了?”也追风而去。
慕容燕正坐在厢房内,对着铜镜学着中晋女子梳髻,毕竟自己是鲜卑人氏,对这种髻式,闻所未闻,折腾了半晌,倒是把自己一袭金发弄的一团糟糕,混乱不堪。烦闷得一把将发簪甩到梳案之上。两只玉手托着芙蓉般美艳的两腮,对着铜镜气咻咻的嘟囔丹唇,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南邦女子那般美艳?”一双翠眉紧皱,水汪双眸羡慕嫉妒恨。
“呵呵。公主。”姚启伦笑呵呵的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于梳架上。撇头看了看气闷的慕容燕,调侃笑道。“公主,为何烦闷呐?”言罢,又是大笑几声。
“嗯。。”慕容燕摇头晃身撒娇不止,丹唇一嘟一囔。嗲嗲唤道,“还不是这法式,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南邦女子那般靓丽?”话未吐完,却又想起姚启伦乃是中晋人士,晶亮双眸喜光乍露。兴奋的转过身子,唤道。“义父,要不你替燕儿梳髻吧?”
“哈哈。。”姚启伦大声笑道,盯了慕容燕一会儿,道。“在老奴的心里。公主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
“嗯。不嘛。义父。”慕容燕摇晃纤秀身段,扯晃着姚启伦的衫角,撒娇唤道。“义父,燕儿我就喜欢南邦女子的法式嘛,你就帮帮燕儿嘛。义父。”那酥心酥骨般的燕子鸣叫声,阵阵唤出,直让边上的姚启伦招架不住,连忙笑呵呵的应道。“好,好,好。老奴帮燕儿公主梳髻。”话落,便细心的帮慕容燕梳妆起髻来。
须臾,一副端端的美艳十字髻就梳好了,当真是心巧手快。
“呵呵,怎么样,公主?”姚启伦忙完后笑呵呵的问着。
慕容燕端起铜镜,昂首侧头,左瞄右扫,细细品味起来,兴奋欣慰的应道。“嗯。真好看。当真是莫比的靓美。”言罢,便伸手去抓梳妆台上的发簪,欲往秀发上插去。
“那是,咱公主那是天下第一美女子。”姚启伦笑呵呵的回应。
话未落,张芷兰便踉跄跌进厢房,口嚷。“天爷啊,造孽啊。”
“怎么了?婶婶?”慕容燕惊得急忙爬起身子上前去搀扶,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婶婶?”
张芷兰泪流满脸,哀嚎连天。唤道。“快,快,燕儿。收拾东西赶紧逃。”
姚启伦大惊,脸色顿变。惊疑问道。“出什么事啦,弟妹?”
“启,启邦要杀燕儿啊。天爷,这是造什么孽啊?”张芷兰大声唤道,又哭瘫在地,痛苦哀嚎。
“什么?你说什么?”姚启伦惊得猛的一怔,拍案而道。“我找他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连我也敢杀,反了他了。”言讫,便怒气冲冲的往外迈去。
“大哥,大哥。留步。留步。”张芷兰慌得猛的爬起身子一把拽住姚启伦,唤道。“是宫里要杀燕儿,你们赶紧收拾,马上逃出城去。”言讫,又道。“我。我这就去找辰逸去,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往南门而去,叫辰逸送你们出城。”话落,便勉强立稳步子,一阵抽搐,迈步出门。
正迎门口的儿子姚辰逸。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唤道。
姚启伦身子一晃,跌坐于地,哑口无言,两眸黯淡无光。
慕容燕水晶双眸,之前的笑容,烟消云散,两目凄凉,哀怜遍生。玉手之中所握发簪摔跌于地,支离破碎。安顿二字已成泡影,亡命天涯却是注定。
姚辰逸愤怒握手捶柱,大吼一声。忿怒唤道。“我去找父亲理论去。”
“回来,回来。辰逸。”张芷兰一把唤住儿子。嘱咐道。“辰逸,趁你现在回来了。你赶紧带着你燕儿妹子往南门逃去,快,现在就走。”最后一句言辞,近似喝道。
“可是。母亲。”姚辰逸甚是不甘,迈进厢房忿怒而言。
“快走。”张芷兰大喝一声,一把将慕容燕和姚辰逸两人推将出去。抬手猛擦了一把颤抖的泪花儿,朝身旁跌坐于地的姚启伦唤道。“大哥,你也赶紧走,路上也好照顾燕儿。”
“哎。”姚启伦深深的叹了口气,爬起身子。应道。“弟妹,保重。”
三人便尽速往府门口奔走,再寻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