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没有坐轿辇,而是骑了一匹快马,直奔文华殿。
路上无人敢挡,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朱橚便从夫子庙赶到皇城。
皇城内便不能在骑马了,朱橚飞身下马,朝里面快步走去。
文华殿隐在一大片梧桐树中,三伏天的烈日也没有劲去照透高高的宫墙,神神秘秘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探究一番。
门口的内官看到朱橚,纷纷行礼。
“奴婢见过五皇子。”
“奴婢见过五皇子。”
“奴婢见过五皇子。”
朱橚一路走到哪,内官就跪到哪。
一直等到梧桐树变成香樟树,压抑的高墙变成宜人花草树木,一座硕大宫殿矗立于眼前。
这便是文华殿,再往里走就是太子寝宫。
走进寝宫,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金字裱的牌匾中堂,上书敦实的张猛龙碑大字‘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中堂下面落款是小楷‘洪武七年六月初五朱元璋书’。
再往里走,便看到一副银字裱的牌匾,写着‘温仁恭谦’四个大字,落款是玄真遁叟。
这位玄真遁叟便是修《元史》、太子的‘五经师’、被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宋大学士。
朱橚在文华殿东张西望,也就只有他敢在文华殿这般放肆,却怎么也找不到朱元璋和朱标的身影。
“老五,过来。”
朱元璋声音远远传来,恢复到中气十足的状态,温去病那几针让他感觉回到了三十岁时候。
朱橚顺着声音探去,再进三间屋,一直到了朱标的书房,才在一把紫檀木座椅上看到了朱元璋。
朱元璋神色模糊,看不清是喜是悲,朱橚连忙跪了下来:
“父皇圣躬安。”
“起来吧,守礼这点倒随你大哥。”朱元璋轻飘飘夸了一口,“去哪鬼混了?”
朱橚腆笑了一声,拿起朱标府上摆着的瓜果塞进嘴里: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方才去外城听戏了,顺便办了个狗官。”
朱元璋点了点头,朝朱橚勾勾手,朱橚立刻会意,凑了上去,开始给他按揉肩膀。
“办狗官是好事,不过方式要得当,咱年纪大了,你能替你大哥分担点也是好事。
右边点..对对对,哎呦,就这一块。”
朱元璋对几个儿子的信任程度,除朱标以外,便最相信朱橚了。
沉稳不输于朱标的朱橚,让朱元璋别有另一种程度的信任。
如果说朱标是因为花费大量心血培养而来的信任,那么朱橚便是天生能力出众的信任。
既然朱橚说了是狗官,在朱元璋这儿就一定是狗官,七品以下,朱橚有绝对的先斩后奏之权。
“父皇,您这一块经脉有些堵啊,儿子稍微用点劲化开,您忍着点!”
朱橚手上使劲,朱元璋觉得肩膀先是一痛,接着便是酥麻,过了几道呼吸,那块区域就好像是被打碎再重新揉捏出来一样,说不上来的畅快。
整个人神台清明,双目跟着都明亮许多,又从三十岁回到了十岁年纪。
朱橚停下了按摩的手,乖乖站到朱元璋身后。
“嗯,还有呢。”朱元璋语气变得冷淡了些。
朱橚心里一激灵,有些疑惑看了眼朱元璋。
往常若是朱橚做了类似的事,朱元璋或多或少会问一声是哪个杀千刀的东西。
今天却闭口不问,还继续追问。
难道说老朱已经提前知道了所有的消息?
照这个思路下去,唯一解释就是三个字,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