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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萧霖一宿未曾合眼,她做梦也没有料到,这场企盼已久婚礼,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为了这场婚礼,可以说准备了整整13年。还记得那年从民政局办完离婚手续之时起,她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一位疼她爱她的知心爱人,信心满满的。然而,孤儿寡母,寻寻觅觅,一路走来的辛苦,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再婚择偶,可遇而不可求,岁月蹉跎,青春不再,标准不断地降低。萧霖决定嫁给年纪比父亲还大的张大勇,其实还是和她的第一本散文集《惆怅》出版有关。当印刷精美还散着油墨芳香的新书摆在目前时,她拿在手里,抚摸着扉页上的《简介》,凝视着作者的生活照,心里涌起儿子出生时候的那种甜蜜、幸福,怎么也看不够。由此她又想起了另一位姓周的老教师,将自己毕生爱好文学刊发于县、市报纸上的豆腐块集结,为了出版,好不容易筹措8000元印刷的粗糙,简直没法比。而后为了卖出钱来减低成本,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驮着书,游走于一些学校,动员学生买。一本书的定价12元钱,打8折,10元,往往费尽了口舌。而且从教师们的目光中,感觉到这种卖书的行为并不受欢迎,明显的烦他,却装做没有看见。她萧霖的书出得如此漂亮,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张大勇还给了她一个惊喜。他事先没有和萧霖说,居然组织了一个县委宣传部长刘一秋、东昌市作协主席张厚生以及东昌电视台《东昌晚报》县电视台亲自参加的首发式。首发式在县城最繁华的财神广场举行。那是一个市民的休闲性质的地方,花坛、绿化带、各种健身器材应有尽有,早晚有许多人来这儿健身、散步。首发式于上午9点举行,几张长条桌摆放在广场的中央,桌上堆放着新书,红绸横幅一挂,上面金黄色的一行大字:“热烈祝贺美女作家萧霖女士的散文新作《惆怅》在我县出版发行”,贵宾在设定的席位依次坐定。这个场面,立刻吸引了很多人围拢来,好奇地看着。对于县城的居民来说,这样的仪式大概还没有见过吧?首发式没有邀请屈墨子,因为听说他到台湾探亲去了,事实是他已经于前一天返回了相东。张大勇和萧霖后来才知道,屈墨子为没有请他而大发雷霆,说萧霖算哪根葱啊,不就是傍了一个大款吗?这也值得炫耀吗?他屈墨子从事写作的时候,你萧霖还没有出生呢!出一本书,就这么狂啊,看不起人啊?

萧霖第一次听寻波讲话,看不出那么一位其貌不扬的小老头,还真能说,其演说词,简直就是一首朗诵诗啊,这比他发表在报纸上的所谓散文有文采多了。作者签名送书将首发式推向了高潮。许多居民从来没有见过新书不要钱相送的好事呢。一下子,萧霖的面前便挤满了人。一位环卫工将手里的扫把一扔,挤进去,拿了一本。萧霖见那双脏兮兮的手拿着摆放在她面前的一本新书,竟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还有人已经拿了一本,放下后又上前再要。萧霖发现了,心里便有些不悦,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有了好声气地说道:“你已经有了一本,干嘛还拿啊?”

环卫工笑嘻嘻地说:“反正不花钱嘛!”

萧霖闻言,双眉紧蹙,嘴唇动了动,很响地吞了一口唾沫,没有说出声来。

但是,当天晚上,萧霖在本地新闻中看到美女作家的横幅下自己在签名送书的情景,还是感到很开心。而这一切,都是张大勇给她带来的啊。不过,和张大勇确定关系之初,萧霖料到社会上会有许多不好的评价,对此,思想上做好了准备。还是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婚礼举行之前的亲人见面,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紧张得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还好,一切都很顺利,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谁知还是出了问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婚礼半途而废,新郎被送进了医院,由于情况特殊,出于安全措施,病人安排特级护理,外面有警察值班,病人家属无须陪护。萧霖从丈夫的病室出来还受到了警察的盘查。萧霖又来到了父亲的病室。父亲,这个给予自己生命的男人,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永远定格在自己被姑妈带走时的那一刻,母亲去世还不到一个月,父亲就要走了。那时候,她很小,还没有四川宜宾这个概念,只知道在很远的地方,另一个女人等他。她目送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没有哭,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一双小手紧紧地搂着姑妈的脖子。

萧德贵的喉头分明有些哽咽:“霖儿,听姑妈的话,爸爸在四川安顿好了一定会回来接你去的,你等着吧!”

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等候,这一等就是18年。人生有几个18年呢?

萧德贵卧在病床上,面无表情,两眼看着天花板发呆。他患有高血压、糖尿病,来相东之前,住过一次医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的第二任妻子任眉是四川宜宾人,他们是在郑州粮食学院读书认识的。同窗三年,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在分配工作的时候,发生了分歧,都希望对方让步,跟自己走。最后只好各奔东西。开始,还会鸿雁传书,随着各自成家便没有了往来。事情就是这么巧合,5年后,他们都丧偶成了单身男女,而且在一次出差途中重逢。萧德贵这次放弃了要求对方过来的立场,毅然地去了宜宾,重修旧好……

这次返乡目睹的一切,他的感触很深,在女儿面前,父亲的心,有一种撕裂的疼痛,女儿目前的状况,不都是他这个父亲一手造成的吗?萧德贵数次想对女儿说一声“对不起”,可是,这样的话,哪里说得出口啊!他被送进医院后,女儿要陪护,他不答应:“你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只要控制了就没有事了,你走吧!”

说心里话,萧霖对父亲有过怨艾,特别是上小学的时候,姑妈确实监护得周到,在家里,充当妈妈这一角色,在学校,身份又转换为班主任老师了。比她大一岁的表哥对她也很好,像对待亲妹妹一样照顾她。而比她小一岁的表妹就不一样了,经常暗中欺侮她,将姑妈给她的钢笔的笔尖弄得开叉,在表哥给她买的图书封面上画一只乌龟。她委屈极了却不敢哭出声,害怕招来姑妈对表妹的责备。否则,表妹会变本加厉惩罚她这个告状的家伙,其实,她没有告啊。每当她看到其他孩子在父亲怀里撒娇,特别的嫉妒,多么希望自己的爸爸突然出现,将她拦在怀里。她经常做这样的梦。梦醒时分,便会叨念:“爸爸,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你不要我了吧?”

萧德贵没有信守在女儿面前的诺言,他有太多的无奈,任眉和前夫虽然有四年婚姻却没有孩子,据说原因是男方患不育症,经多方治疗没有效果。试问,哪位女人不想做母亲呢?然而,根据计划生育政策,如果萧德贵将萧霖带去的话,任眉想要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便有些麻烦。就因为这个原因,致使萧霖渴望得到父爱的日子无限期地推迟……

渐渐地,她习惯了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渐渐地,她就不想了,父亲这个概念,已经从她的头脑里被抹去了。

父亲的重新出现,萧霖潜意识里父亲的形象复活了,但与眼前这位头发稀疏、两鬓飞霜、形容枯槁的老人对不上号。但是,他们的血管里毕竟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情况之下,亲情很快便得到的复苏,这是必然的。

萧霖说:“爸爸,你就让我当一回女儿吧?”

萧德贵有些固执地说道:“你不走我走!”

萧霖只好起身告辞:“爸,那你就多多保重吧,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

萧霖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屋子里空空荡荡,和举行婚礼时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新娘在新婚之夜便独守空房。卧室的陈设,看上去非常简单,一张婚床也没有独到之处,很少有人知道,它是意大利的达芬奇品牌,人民币65万余元。因为萧霖无意中透漏,她喜欢红木家具,张大勇说:“我也喜欢呀。”

于是,新房里陈设的衣柜沙发都是红木家具。最值钱的要算是壁上的几幅字画,徐悲鸿的奔马,齐白石的醉虾。她喜欢这两位大师的作品,张大勇高兴地说:“我也喜欢啊!”

萧霖说:“企业经常缺钱,这个知道,你还花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干嘛?”

张大勇笑道:“我喜欢啊!不过,”他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齐白石的这张画花了多少钱吗?”

萧霖说:“具体多少钱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他的画升値很快,上个月深圳一家拍卖公司的一次拍卖会上,像这样的一幅画拍到了上亿元——企业正要钱的时候,你花这么多钱买一幅画也太离谱了吧?”

张大勇笑道:“千金买一笑嘛,但是,我要实话告诉你,这是一幅仿品。真迹我买不起,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弄一幅真迹送给你!”

萧霖很感动,笑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画虽然是仿品,但你对我的感情却是真迹啊!”

张大勇当时听了妻子这句话,激动得像年轻人,将萧霖一把揽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萧霖看着床头墙壁上镜框里两人的合影,身旁的那个男人,和自己就像两代人,无论如何化妆,都难掩其沧桑。但是,张大勇脸上乏着满意的微笑,使萧霖感动——“我喜欢啊”,他真的喜欢吗?她在结婚照前站了很久,凝视着张大勇,眼前浮现昨天婚礼前的见面,当着那么多人来到父亲面前,恭恭敬敬的那一声“爸爸”,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想到张大勇对自己的种种呵护,不由得喉头哽咽:“大勇啊,我都离婚十几年了,你为何不早点来找我呢,你不是单身几十年了吗?”

萧霖独守空房,五味杂陈,幸福?心酸?甜蜜?苦涩?

她牵挂在医院的两位……老人,又是最重要的亲人。她问过医生,说都没有大碍,这才离开的。父亲赶她走,丈夫在老干病房一级护理,门口又有警察。开始,她对公安局的安排颇为不满,不就是出了事故吗,张大勇又没有犯罪。谢局长解释说:“我们是保护张董事长的安全……”

萧霖困惑:“他有什么危险吗?”

谢启凤解释道:“张董需要安静,我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华岳那些死伤的职工家属来闹事……”

萧霖摇头:“不会的,大勇和职工的关系一直很好。”

谢启凤笑道:“萧副主任,这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劳资关系,平时看起来不错,可是一到涉及利益的关头,就难说了,谨慎一点好吧,你说呢?”

她只好说一句“拜托”便离开了医院。

天还没有大亮,萧霖便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洗漱完毕,趁街上行人寥落,走出了别墅的大门,门楣上,还贴着烫金的大红双喜字,院子虽然打扫干净了,依然残留着人们践踏过的痕迹。昨天的热闹气息仿佛还在。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萧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灰暗过,毅然和张大勇走上红地毯,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下了多大的决心啊。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甚至有一种宿命的感觉。从她和张大勇的新家往县人民医院要经过3条街,约3华里远,公交车还没有发车。她在公路旁犹豫了片刻,冲一辆的士招了一下手,便在身边停了下来。上车后,司机问去哪儿?

“人民医院——啊不是,”萧霖登车后又改变了主意,“杨孝子庙。”

杨孝子庙在城西的一条小巷子里,地方较偏,香火还是很旺,不少外地人千里迢迢地赶来,求神问卦,指点迷津。萧霖从这儿路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停下脚步。求神拜佛,对她来说,那是多么可笑的事。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却想到了来这儿。这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曾听那些信徒介绍这尊菩萨的神通,对命运的预测多么的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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