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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在相东县城第二高度的榴花宾馆13楼18室的门口挂着一块“相东县文艺工作室”的牌子,一看就知道是县人大常委原主任宋扬的笔迹。这是一个三居室的套房,一间卧室,一间会客、工作两用,另一间又一分为二:厨房、卫生间。客厅里的陈设也简陋,一张写字台,上面搁着电脑、电话等必备的办公用品,靠墙的一张可以坐两个人的长沙发,两张单人沙发,另位还有几张农户人家都有的木椅。

今天上午,宋扬将手脚舒展成大字状扔在长沙发上,为外甥郑初指点迷津:“相东县在80年代就有一批文学青年,他们的理想是做一名作家,其中大部分都以失败或种种原因不玩了。但是,仍然有一些人……至少还有一、二百这样的人,尽管人到中年,还在做作家梦,你要多方与他们联系,动员他们将自己的作品都拿出来,交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圆了这些人的作家梦……”

郑初伏在办公桌上敲键盘,记录舅舅说过的话,由于他个子太高,背躬着就像一只大虾,模样有些滑稽。他一边敲字,不是插话:“舅舅,这个公开出版发行,他们的作品肯定没有达到这个水平,人家出版社会接受吗。谁会买这样的书啊?”

宋扬笑道说:“孩子啊,你还嫩了一点,听舅舅说吧。——这样的书当然没有人买。至于出版社,他挣的是书号钱,所谓审稿,也就是只要没有法律禁止的内容就成。现在名气大一点的出版社,一个书号要价2万多、3万元,看起来钱还不算多,可他没有任何成本,一串数字,一路排下去。一个书号就打2万元吧,十个就是20万,一百个就是200万元!”

郑初还是感到困惑:“国家法律不是禁止买卖书号吗?”

宋扬诡秘地一笑:“哪家出版社会承认自己卖书号啊,那些书都是他们自己出版的。你怎么查得了?”

郑初还是有些不解:“那——印出来的书没有读者购买怎么处理呢?”

宋扬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印多少?——1000册,全部由作者运回去,自个儿处理。”

“啊——”郑初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书号钱都给了出版社呀?”

他的言下之意:我们挣什么呢?”

宋扬解释:“不错,书号钱要给出版社,可是,你可以出丛书——”

郑初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啦舅舅,一个书号同时出多本书,但是,从作者那儿收取的则是一本书收一个书号的钱!”

宋扬收起身体的大字状,坐了起来,点点头:“你总算开窍了!”

接着,宋扬还告诉他,自己的一位大学同学是首都出版社的社长,还有一位朋友是厦华出版社的总编。已经与他们联系过了,书号2万元一个,其他人这个价是弄不到手的。

郑初一听无比惊讶,因为这两家出版社都很有名,出版过许多名著,在社会上影响很大,怎么也干这样的勾当呢?心目中的丰碑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但是,看舅舅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他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但有一点,相信舅舅的不会有错!

经过舅舅的一番点拨,郑初懂得了许多,尽管还有一些问题云里雾里,他信赖这位长辈,照他说的办,准没有错。两人聊了一会儿,宋扬看了看钟,称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宋扬临走时,跨出门槛又转过身来,交待道:“你还可以用县文艺工作室的名义与一些单位联系,给他们写报告文学,汇集成书——”

郑初笑道:“舅舅,这个我也想到了,钱由单位出,宣传的却是领导个人,对吗?”

宋扬想了想,说道:“你还年轻,办这些事恐怕还不行,没有人认识你的……这样吧,我退下来了,去找人不方便……”

郑初不解:“工作没有以前那么忙,应该更有时间呀?”

“你都快30岁的人了,”宋扬一声叹息,“还这么幼稚——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吧,上个月初,县委王副书记去一家酒店喝喜酒,其他在职领导都有公车接送,他却站在酒店门口发呆,候公交车——”

郑初打断舅舅的话,赞叹道:“这样的领导才是真正的公仆!”

宋扬斜了外甥一眼,说道:“他退下来才三天呀,如果不退位的话——”

郑初见舅舅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终于明白了,但是,他不愿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免得舅舅伤心,用保证的口气说道:“舅舅你只管放心,有您在身边指教,我一定能学会这 些东西的……”

宋扬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找寻波吧,他也是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对相东的情况非常熟,也很有面子,他一定能帮到你的。”

郑初说:“干吗不找主席屈墨子呢,寻波还是副的?”

宋扬挥了一下手:“找屈墨子,他是一个250;寻波是魏县长的左右手,明白吗?”

这个问题郑初弄明白了,但接下来又产生了新的不明白:“寻波和我们非亲非故,你也没有任职了,他凭什么要帮我呢?”

宋扬有点不耐烦:“你去办你的事吧,问那么清楚!”

郑初按舅舅的吩咐,带上两瓶泸州老窖登门拜访寻波,进门就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寻老师”,直叫地寻波一张虚浮的脸上笑眯眯的。在他心里,“老师”的称呼远比“主任”受用。还有,他习惯喝一点小酒但从不贪杯。郑初比他高出一个头,寻波为了表示亲切,伸手去摸他的肩感到有些吃力。他对郑初的热情不仅仅是送酒,还因为他是宋扬的外甥呀。他虽然已经退下来不当那个人大常委主任了,但是,当年自己出事的时候,宋扬作为宣传部长,也替他讲了许多好话。他寻波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今天对郑初客气其实都是看他身后那个人的面子。

郑初刚刚说明来意,寻波便以大包大揽的口气说:“你算是找对人了,相东有哪些人想出书,我心里有数,”他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只笔在纸上写着,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至少有230多人。还有一些退休的老领导,都有将自己的墨宝汇印成册的愿望,至于写报告文学,则只能找在职的领导,为仕途记,谁不乐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呀?”

郑初将长长的身躯放在沙发上,点头的时候模样有些滑稽。

寻波结束了自己的讲话,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罗局长吗?我是寻波啊,你贵体好吗……应该的应该的,你为相东的教育事业所作的贡献,谁不知道呀?忘了谁都可以,决不能忘了你啊,不客气……”寻波望了一眼身边的郑初,“最近又有什么大作吗……你的许多诗词……嘿嘿……你有兴趣公开出版吗……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行,行,一会儿见,我马上就来!”

原相东县教育局长罗朝晖退休快一年了,全县有在职、退休教职工近万人,作为教育局的一把手,找他的人多的去了。每天无论上班还是在家里,总是那么热闹。他老伴不止一次说“天天这么吵,烦死了,不得一时一刻的安静。可是,突然的安静,没有人登门,更加的不适应。因而,听说寻波这样的人物登门造访,罗老局长既感动,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期待。门铃还只响了一声,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引入客厅,分宾主坐下。寻波很忙,将郑初的身份介绍过后,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主题,介绍出版个人文集的事宜。

寻波说:“我听一位老领导说过,与其留下令人伤心的骨灰,不如留下怀念的文字。”

罗老局长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好。”他看了一眼郑初,“小伙子,首都出版社愿意出我的诗词?人家可是全国一流的大出版社呀?”

郑初正要解释,寻波接过话去,“宋扬主任接洽上的,你我都了解宋主任的办事能力,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罗局长你说是吧?”

罗朝晖点了一下头:“那是那是……”

看模样,罗老局长对出书有一点的兴趣,随即起身,从书房里取出一大叠的文稿,都是一些格律诗词,寻波接过去读了几句,连声“好诗好诗!”

郑初将头伸过去看了看,也说:“好诗好诗!,罗局长,您的诗有大家风范啊!”

一顿恭维,罗老局长顿时红光满面,声音也打了:“好吧,我就……就像那位老领导讲的,留下诗词,不留骨灰——哈哈,哈!”

郑初瞪大两眼,问道:“罗局长,您决定了?”

罗朝晖不假思索地说:“决定了——要多少钱呢?”

一个钱字,就像是触了电,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冷静了下来。郑初看了寻波一眼,然后望着罗老局长:“一般的出版社的书号需要——”

寻波打断郑初的话:“哎,不是讲好了首都出版社吗,罗局长的诗词不要一般出版社,要最高规格的!”

郑初也点了一下头,算计了一下,说道:“这与印张、装帧等都要关系,我只负责联系,具体的要出版社算,我舅舅与老同学协商过出版事宜,印豪华本,大64开,1000册控制在、在5万元以内……”

罗朝晖闻言犹豫了一下:“要5万呀?”

寻波抢着说:“这是罗局长一辈子心血的结晶,要传之后世的,他不会在乎这几万元钱,但书一定要出得精美!”

罗朝晖听寻波这么一说,也改变了主意,接过话头:“寻主任的有道理,就这么着吧!”

寻波、郑初从罗朝晖家里告辞出来,两人边走边聊,寻波说,写报告文学的事别急,我为你联系一下。比如说县地税局长张力,这人喜欢宣传自己,快45岁了,不想法子,升迁就过坎了,你以《廉镜》为题,给他写报告文学,准乐意……”

郑初兴奋而又有些冲动地说道:“寻主任,你真有本事,真能干,我们合伙做吧?”

寻波虚浮的脸上泛起了浅浅一笑,但很快便消失了:“我不想吃那个累了,快到退休年龄,只想平平安安退下来。对钱财没有过多的奢望,粗茶淡饭足矣……”

郑初见寻波神情凝重,不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寻波在前,郑初在后,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都没有说话,直到快要分路了,寻波忽然说道:“这个星期六我陪你去一趟天岩寨乡的天子岗,那里有一位业余作者……帮他圆了作家梦吧!”

郑初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有你寻主任出马,事倍功半!”

可是,星期六的上午,寻波临时被魏同方一个电话叫走了,他只好给那位叫谢步山的作者打电话,叫了半天,总是无法接通。他苦笑着摇摇头:“他那个手机呀,估计垃圾里捡来的——

寻波说:“我不能陪你去了,给拿位作者写一个条子,你去找他吧!肯定会有收获——谢步山这个人,我很了解……”

郑初说:“要得,您有事只管忙去吧。”

寻波提醒郑初:“要步行15里山路,你思想上可得做好准备,很辛苦的哦。”

郑初很自信地笑道:“我年轻嘛,在学校运动后上还拿过田径第一名呢,寻主任,你放心吧,没有问题!”

“那好吧,”寻波将手伸得很直才能在郑初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道,“祝你好运!”

郑初乘客班车从相东县城出发,大约行驶了50 多公里,路越来越窄,两旁的山越来越高。汽车的行驶速度也越来越慢,颠簸,摇晃,就像一只大甲虫,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这是一个三省交汇处的山区乡,集镇的街道,车站附近一个卖猪肉的店铺,摊在砧板上的两块猪肉呈暗红色,卖肉的屠夫懒洋洋地坐着,一群苍蝇就在他眼皮底下飞来飞去。附近的民房怎么看也像大西北的贫困地区。

郑初向一位年约50多岁的男子打听去天子岗的路,那人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去天子岗?还有20山路——你去干嘛?”

郑初特别高的个子,在问路的时候,一下子聚拢来7、8个男女,一齐好奇地看着这个比他们高许多的陌生人,还有人重负问:“你是哪儿的,去天子岗干吗?”

“我去找一个人。”

“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找什么人?”

“谢步山。”

“那里没有什么谢……谢步山!”

“没有?不可能啊,他是一位写文章的作家……”

“啊啊,早说啊,是谢作家啊!——哈哈!”

“谢作家,哈哈,哈——”

郑初周围的男女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些人怎么一提到谢步山时,不提他的名字,冠之以讽刺意味的“作家”,眼神也怪怪的,说出的话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接下来的一段山路,直爬得这位昔日的学校田径冠军筋疲力尽,终于看到几处坐落在山岗上的民房,梯田就像一架天梯,直指云端。山岭绿荫如盖,山沟里的清泉汩汩流淌,这样的景致,长期生活在钢筋混凝土中的城市人咋一来到这儿,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耳目一新。但是,此刻的郑初所关心的是尽快找到“谢作家”,不过,他对此行的目的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埋怨寻波怎么让他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寻找出版书籍的作家。

郑初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片刻,又趴在一处水沟里洗了洗手,其时是7月下旬,县城酷暑难耐,山上的泉水使人感觉到一阵透心的冰凉。他正要往一处农舍打听谢步山的住处,突然发现一位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汉肩头扛着一张铁铲从身旁匆匆而过,他连忙站起来问道:“请问大爷——”

老汉没有理会,眼看擦身而过,郑初再叫:“大爷,借问谢步山老师住哪屋?”

老汉一愣,停住了脚步,打量眼前这个比自己足足高一个头的年轻人,诧异地反问一句道:“你找我,你叫我大爷?”

郑初瞪大两眼:“啊啊,您就是谢步山谢老师啊?”

谢步山的眼睛也瞪大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叫自己一声“老师”了!

郑初随即出示寻波给他的信,谢步山接过去,读的时候拿信的手轻微颤抖,显得很激动,大声道;“寻主任那么多重要的工作忙,还抽出时间亲笔给我写信,这么客气,称我老师!哈哈,”他转向山下,两手挥舞,声音很大:“你们看看吧,县里的寻波主任都给我写信,称我老师了!哈哈,哈——”

郑初随谢步山进入了一栋低矮潮湿的土坯房,屋子里凌乱不堪,地上的烟头扔得满世界都是。卧室里,衣柜是空的,衣服在床上、床架上、椅子上,所有的衣服都穿脏了,再来一次集中的洗;厨房里,碗柜是空的,碗都在案板上、灶上、桌子上搁着,都是脏的,当所有的碗筷都是用完了,来一次彻底的涮。堂屋里的饭桌上搁着一只铝盘,里面的米饭划成三块,已经取走了一块,旁边是两只菜碗,一只装着腌制的黄瓜,另一只是剁辣椒。谢步山指着饭桌介绍道:“我反正一个人在家,一天吃的饭早晨做好了,中午、晚上就用不着动手了……”他见郑初两眼盯着饭盘,笑道,“当年范仲淹画粥断饥,我这是米饭,比他的日子过得好多了!”

郑初点了点头,笑道:“是吗,你一定能写出《岳阳楼》那样千古绝唱的好作品来!”

谢步山突然不说话了,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郑初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有顷,谢步山一声叹息,两眼望着大门外正对着的山岗上,那儿,一棵巨松孤零零地挺立在那儿,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岁月?

谢步山家的堂屋里几把木靠椅东倒西歪,有的木靠椅上放着许多衣服,厨房里烟熏火燎,到处黑糊糊的。谢步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郑初,解释道:“我老婆到广东打工去了,要年底才能回来。两个孩子,大的在县城读高二,小的读初中,学校放月假,每一个月回来一次……”

郑初看着他,脱口而出:“你还有读初中的孩子?!”

谢步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山里人,活儿重,显老……我今年44岁……”

郑初有些尴尬:“我还以为……冒失地叫你大爷了……”

谢步山一个人长期留守在家里,他又是不会做家务的人,这就是乱的根源,当然,如果早知道有远客会来的话,他也好作一番准备啊,至少不会给人这么一个状况。主人随手搬来一把木椅,拿走上面的衣服,示意客人坐下。郑初要赶下午的班车返回,不能耽误太久,正要说到写作的事时,谢步山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说道:“要做饭了,你也饿了吧,这么大老远的?对不起,我一边做饭一边和你聊好吗?”

郑初说:“好啊,我家也是农村的,什么都能做,我来帮你吧?”

谢步山说:“不用不用!哪里好意思要稀客自己动手啊,没有准备,要到街上买菜也来不及了……你们城里人不是喜欢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吗,今天就吃我自己种的菜,没有打农药,也没有施化肥,鸡蛋是绝对的土鸡蛋!”

郑初说:“我5岁的时候,妈妈做饭,我帮她烧火,洗菜……”

于是,两人在厨房里一边干活一边谈话。

原来谢步山在相东县一中高中毕业,他的作文成绩好,老师经常在班上读他的作文。学校的文学爱好者成立了幼狮文学社,并创办了刊物《幼狮》,并由他任社长兼主编。这份学生刊物一度很有名,省报还作了报道。因此,他立志做一名作家,由于他的成绩偏科,在高考中落榜,不得不回到贫瘠的山乡。但是,高考失利,更加坚定了他成为作家的愿望。20 余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笔耕,可是,竟没有片言只字在公开出版发行的报刊上出现过。他将郑初引进卧室,打开一只黑乎乎的木箱,里面都是文稿,底层的纸已经发黄,蓝墨水的钢笔字有些模糊不清,放面上的则是电脑打印稿。他手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大信封,掏出一叠规格不同的材料纸或便签,这是一些编辑的退稿信。信的内容大同小异:文笔流畅,题材不适合本刊,继续努力,一定会成功的。这些信,成了他长期不懈地坚持写作的动力。有时候在地里干活,灵感来了,扛起工具就往家里跑,一双赤脚趴在桌子上用功。为此,他没有少挨妻子黄梅儿的骂。他本来不是天子岗人,老家在乡政府附近,兄弟姐妹四人,各自有了自己的家。他最小。父母亡故后,便一个人生活,足不出户,经常猫在家里写作,谁也劝不了,兄弟姐妹苦劝不信,就像着了魔一样。久而久之,谢步山这个名字被人们遗忘,以 “谢作家”取而代之。乡下办丧事,撰写祭文是一项重要内容,这关乎是否成功的标志,一般都有固定人选,在地方上既要有名望,又被认为有学问。一次,谢步山所在的村办丧事,由于突然的变故,他被临时推举干这件事。本来,这样的文字千篇一律,一笔从生到死的流水账,谢步山一改常规,采取散文的写法,突出亡者生前所做的几件好事,一唱三叹,笔法细腻,使乡邻感到特别新鲜,在地方上产生了轰动。他一举成名,从此以后,周围十几里的人家,凡属办丧事,非得请他来撰写祭文。甚至健在的老人,也找上门来,请他替自己撰写。说想听一听,死了的话,写得再好,也听不见了。

谢步山的祭文写得好,但他的婚事却一直没有着落。30岁那年,被天子岗的一户黄姓没有儿子的家庭招来上门女婿。这桩婚姻对双方来说都是无奈的选择。山上人家因条件限制没有人愿意入赘,山下与谢步山年龄相仿的男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在山上,生存条件那么艰苦,未能使谢步山的作家梦醒。他还是坚持写作不止,为此,夫妻俩经常吵架。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谢步山不去,他说那样会影响自己的写作。黄梅儿见劝说不了,一气之下,只好自己加入了打工者的行列……

郑初拿起一篇谢作家的稿子,看了一篇,文字确实不错,只是观念显得太陈旧,这样的文章,现在绝对不会有读者的。郑初读文章的时候,感觉到谢步山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他知道谢作家此时此刻的心情。郑初读完之后,口气有些夸张:“谢老师,好文章啊,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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