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行驶在省道上,以堵车闻名全国的伤心岭(新岭隧道),傍晚时分旧疾复发,只好被迫从坞镇高速口转下省道。
市区已经不远,天空飘着朦胧细雨。无骨雨刷来回摆动,摇头晃脑的神态像极古时念书的秀才,挡风玻璃上的水渍即刻开明如长衫后襟拖过的地面般舒爽清澈。同样舒爽的应该是方方此刻的心情。
在刚刚结束的省临床医学研讨会上,方方将这两年遇到的典型案例与术后康复情况作了简要描述,看得出那位满头银丝的老教授嘴角荡漾嘉许的笑意。他是我省临床医学界的权威,也是自己的硕士生导师。
与许多莘莘学子一般,经历十年寒窗的磨砺,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省内最著名的医学院校,而且是七年本硕连读。毕业后回到父母所在城市的人民医院,作了一名外科大夫。在普通人眼里,方方拥有着令人艳羡的资本。一米七五以上的好身材,端庄正统的五官,白皙斯文的面容,再配上市人民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医生职业。这个大人眼里的乖乖生,邻舍嘴中的励志榜样,唯一令父母遗憾的是年近而立还没处对象。当然这不是他的身体机理出了状况,年轻人该犯的冲动时常会犯,只是他努力地将情欲这个野兽压制着,医生这个救死扶伤的职业固然是儿时的梦想,但他的理想又不仅仅局限于花毕生经历窝在一个小小的县级城市里做一名普通的外科大夫,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降临。就在今天,研讨会最后一天的午餐聚会上,老教授含着笑意亲口对自己的得意门生说道:“受省医学研究会委托,半年之后省一院和二院将联合从全省各地、县市级以下医院,选拔一批年轻的外科技术骨干,这其中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名额,进入美国著名医学院进修,还有少量几个名额可以公派博士留学,目的是为我省培养高端型医疗后备人才。你要抓住机遇啊!你可是我唯一推荐的名额,唯一!”
老教授特别指出“唯一”两字,方方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与份量。
除了内心无尽的感激,还有就是展现在前方的一片光明。多年的梦想与期盼,终于有了踏上征程的那一刻喜悦。
老妈早已打来过电话,询问到了哪里?与往日里急着赶回家不同,今天凌乱又兴奋的思绪消化不开,唯有数次强迫督促自己的大脑开车慢些。急什么呢?风景其实不错,关键是观者的心态,即使下着雨,道路一样宽广。
大灯已经开启,照得出雨丝滴落的条条轨迹。还要开多久呢?也许十里也许二十里,到时有个标牌,只要向左顺着市区的的方向开就行。以前经常走高速,这条道借着导航也从没出过差错,但对于路两边的地标不是非常熟悉。
前面掠过一抹红,像风雨中摇曳的芙蓉花瓣。经过时,借着侧光看得清,是一个穿红裙子衣服的年轻女孩,怀中抱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蹲在在马路边。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奇怪的是仿佛看得清女孩额头被雨淋湿打乱的头发和略显苍白的面容。
“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一种救死扶伤的天职,让方方不容多想,缓缓地将车倒了回来。下车门走到两个面前。
“怎么啦?”
“没事……我……弟弟负伤了。”
女孩苍白的脸略显紧张道。
用惯手术刀的眼神犀利地望向男孩,看得清腹部位置绷带在渗血。用专业的眼光看,那绷带缠绕得十分糟糕,不知是哪位蹩脚医生干的。
“这怎么行?快上我的车,马上送你们去医院。”
“不,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这样啊……其实我就是医生。”
“你是医生?”女孩略带些诧异说。
“救,救命……”
怀中的小男孩,突然张开嘴弱弱地嚷了声。
女孩快速的用手轻轻捂住,柔声道:“别说话,再忍耐一会,救护车就到了。”
“这怎么行,要不先送你们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