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街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流了下来。
好久没有流泪了，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死，心灵已经麻木，坚信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痛苦或悲伤。
虽然，周清背叛了她。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或者再去寻找一份新的感情。
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所知的礼仪不允许她迈出那一步。
她本想就让自己像清教徒一般的活着，心如死水，无欲无求，了结此生。
然而，昨夜发生的事情，把她从一个本已悲惨的世界彻底打入地狱。
感觉自己是被一个丑陋的畜生玷污了身子。
疯狂，悲哀，激愤，痛苦，心酸，多种感受突然一起涌到了她的身上。
她放任自己的脚步，一路蹒跚，往前走着。
眼前的行人和景物模糊不清，屈辱和痛苦已经迷离了双眼。
就这样走着，不想停下来。
唯恐一旦停止脚步，会让自己的神经全部崩溃。
初夏的太阳刺得大地一片白光，可是她感觉正在坠入黑暗。
就这样走着，不知走到了哪儿，也不知走了多久。
“这不是刘英嘛，你好！”身旁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似乎耳熟。
她懒得理会，哀大莫过于心死，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人拉住了她的肩膀，使她停止了脚步。
眼睛还是直直得看着前方，她不想知道遇到的是谁。
一个模糊的身影转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刘英，你这是怎么了？”那个似乎耳熟的声音问道。
定了定神，把目光收回到眼前。
眼前站着一个戴着眼睛，穿着长衫，唇上留着一抹小胡子的男人。
虽然，好久不见，但是刘英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是蔡金林，曾经的历史老师。
刘英擦了一下眼睛，说道：
“蔡老师好！”
蔡金林还是盯着她的眼睛，关切得问道：
“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看得出，他感觉刘英遇到了什么事。
“嗯嗯，还好吧。”明显有些言不由衷。
“蔡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刘英想转移话题。
“我今天抽空过来看望一位朋友，这不是还没到他家，就遇到你了。”
“哦。”刘英不知再说啥，毕竟七年没见，感觉生疏了不少。
蔡金林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憔悴的脸上还留有泪痕，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
抬头看看太阳，说道：
“还不到中午就这么热，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喝杯茶，聊聊学校里的往事。也说说这些年来我们各自的生活经历。咋样？”
刘英本不想去，可是下面应该干嘛，应该去哪里，都不知。
随便找了一个街边的小饭馆，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听同学们说，你退学后嫁给了本地的有名商户周家，过上了少奶奶的生活，祝贺你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蔡金林端起茶碗，举了一下，说道。
刘英听他这么说，不知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想哭自己的命运，想笑自己的选择。
眉头皱了一下，也端起茶碗，说了声：
“谢谢蔡老师！蔡老师还在女子学校教书吧？”
“民国十年（年），应一位曾经一起留日的老同学邀请，离开学校，去了上海，在他开办的一家商贸公司里上班，一做就是五年。”蔡金林叙述道。
“哦，现在回来继续教学？”刘英问。
“不是的。因为业务关系，我经常会去北京，天津那边出差。济南这边有一些老朋友，所以顺道来看看他们。”喝了一口茶，蔡金林问刘英：
“听说你家的纱厂做得非常成功，现在全国都有名气，你是否也在纱厂做事？”
听到蔡金林问起纱厂，刘英又想起渡边一郎的油腻肥脸，心中一阵恶心。
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梳理思绪，然后开口道：
“纱厂虽然挂着周家的名字，可是实权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周家就是个摆设。”
她不知为何要对好几年不见，一个曾经的历史老师说这些话。
但是，说出来后，心中似乎有种泄愤的感觉，这种愤怒肯定是来自周清与渡边。
“哦，是这样啊。”蔡金林沉吟着。
“济丰纱厂”成立虽然短短几年，在全国同行业中却异军突起，名气，产量，销量几乎都位列前茅。
大家一直以为它是周家的产业，原来却是被日本人操控着。
“你在纱厂里上班吗？”蔡金林又问了一遍。
“没有，我一直闲在家里。”刘英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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