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林没有插言,只是静静听着。
他自从政以来,只想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几乎很少关心,就像刘英说的什么组织,他根本就不甚了解。
“可是,今天早晨,他传来一个情报,说是他所在的组织,与国民党政府闹翻,全国各地都在大肆搜捕他们组织里的人员,让我也出去躲一躲。”
“济南那边也有什么动静吗?”刘文林问。
“昨天早上开始,济南市国民党政府开始出动军警,大肆搜捕,听说他们组织里的好多同事已经被捕。今天早晨,我才得到他的指示,让我马上转移。今天来这儿的路上,各个卡口都在盘查过往行人。我找了一个朋友的车子,一路躲躲藏藏,到现在才来到这里。”
刘文林叹了口气,说道:
“到现在你连他们组织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你仅仅接受过他的安排,出于自己的爱国之心和自己的良心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即使那个组织与政府闹翻,也不一定会查到你的头上,你值得跑路吗?”
“他说,因为我与他们的人接触较多,在这个混乱时期,极有可能会被殃及。为了安全,先出去躲躲再说。”刘英答道。
刘文林想,她说的倒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又问道:
“送你来的那个朋友人呢?”
“到了城外,我就让他回去了。”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刘文林又问道。
“他让我先去武汉,找到他们的组织,再接受下一步的安排。”
刘文林陷入沉思。
今夜刘英主动上门,明显的是求助于他。
自己作为国民政府官员中的一员,面对眼前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他是不顾原有的感情与其反目,还是不顾国民党员的信条而帮她?
刘英一言不发,静静得看着刘文林脸上表情的变化。
从两小无猜一直到今天,她太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相信,他如果成了魔鬼,那么这个世界就可能再也找不到良知。
良久,刘文林开口问道:
“你需要我如何帮助?”
刘英松了一口气,答道;
“你想办法帮我弄一个新的身份,然后把我送到潍县火车站,”
“新的身份证件应该没有问题,身份证办好以后,我亲自送你去潍县。”
“英子妹,别只顾着说话,来吃点饭,我给你做了鸡蛋面。”吴青莲在餐桌那边喊道。
“好的,麻烦嫂子了!”
家里就一张床,但是这种情况下,又不方便把刘英送往县衙招待所。
吴青莲叫英子与她一起睡,刘文林则抱了床被子在外间睡沙发。
昏黄的路灯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吴青莲与刘英在轻声说着话。
“妹子结婚也有些年头了,咋没要个孩子?”吴青莲问道。
“唉!”刘英轻叹一声,说道:
“我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外人看着挺幸福的,其实过得并不好。结婚不久,他外面就有了人,在家的时间没有在外时间长,每次醉醺醺的回家,也是倒头就睡,我们难得正儿经得说过话。加上我的心情不好,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政府现在不是允许夫妻可以离婚了嘛,实在过不下去,就干脆离了算了,老是这样委屈自己,哪天是个头啊!”吴青莲劝道。
“开始是因为感情不好,后来我又加入了组织,工作较多,更是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了。”说到这儿,脑海中突然出现蔡金林那张戴着眼睛和蔼的笑脸。
她轻轻摇了摇头,心想:最近是怎么了?咋老是会想起他。
第二天一切顺利,刘文林去民政局以工作需要为借口帮刘英弄出了一张新的身份证,然后与小马开车直接送她到了潍县火车站。
一路上好多卡口都在查证件,车站站口也在查,好歹有刘文林在,看了他的证件后,一个立正,就马上放行了。
车站内外人头攒动,并不是都来坐车的。
连年内乱,百姓苦不堪言,纷纷背井离乡,出外逃荒。
这年头能坐得起火车的又有几人?所以大部分人要么是来车站乞讨的,要么是想免费搭乘火车去远方寻找梦想的。
刘文林亲自把刘英送到车上,帮她找好了座位。
“谢谢你的帮助!”刘英的话是发自肺腑。
“不用客气,谁对谁啊。到了外面自己注意安全,经常给我来信。”刘文林说着,下面却不知再接着说啥。
默默无言,一起看着窗外。
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人,虽然后来的人生道路发生了转折而没有走到一起,但是那份情感却会永远铭记于心,而且,那份情感已经超越了男女之情。
车上的乘务人员拿着喇叭在催促送乘人员下车,马上就要开车了。
“英子,我走了,一路保重。”刘文林看着刘英,眼中满是关怀。
“嗯!”不需要再多感激之语,所有的话语都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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