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明显看到了他,不明就里的傻傻站着。
我指一指翠屏,“你没发现她吗?”
马面似乎扭头看了一眼翠屏,“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知道自己差点闹出天大的乱子吗?小神我到现在还在给你擦屁股!”
我一听这话,浑身一激灵,“你是说?!我家人的事情吗?!”
难道他见过他们?!也对啊!马面见过他们是很正常的事情!
“什么啊。”马面撇撇嘴,“我没跟你讲过吗,我和牛头只负责阎王爷亲点的魂魄或者逃犯或者记录在案的重要任务。所以你的家人也好这女的也好,都不归我管。倒是你!你又差一点在地府销户,阎王爷又被问责了!地藏菩萨生了好大的气!”
“那个啊……”我垂下头,“真不好意思,是我自己不好。我家人也都是被我害死的。”
马面看我难过,像是也有些不忍心,挥挥手,“哎……别说什么害不害的,也都是命数……”
“其实,我现在内心何其苍凉,竟然会连你都有亲人的感觉。”我嗫嚅道。这是真心话。
“嘿!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连你?!”他晃来晃去,“我走了。”
“哎等一下!”我拦住他,“关于这个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俩聊这半天,翠屏一直就在边上等着,安安静静的,叫我好生怜悯。
因为我也曾这么无助过。实际我依然这么无助着。
马面又仔细看看翠屏,半晌摇头道,“不知道。她不是在逃犯,也不是阎王爷钦点的魂魄。我甚至没有见过她。”
翠屏眼看着都要流泪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是说还有黑白无常吗?他们二位可曾见过这个姑娘?”
“嗯?”马面思考了一下,“他们经常一次拘一批魂魄,中间或许有个把漏网之鱼?他们拘来的魂魄,进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会在奈何桥前交给我和牛头。反正我没见过这姑娘,大概黄泉路上半路走丢了,或者漏掉了都有可能。”
“那你能给我找到黑白无常吗?”
马面摇摇头,“我可没那闲工夫。帮不上忙,我走了。”
“喂!”我恶向胆边生,“等一下!”
“干嘛?”
“就像你说的,无论是半路走丢了,或是漏掉了,都是你们地府的责任。你也知道我和地藏王菩萨关系好,不怕我告状?”
马面气得发抖,“你个小丫头,敢威胁我!”
我不理他,板着脸。
翠屏突然说话了,“我不想走,你们不要让我入地府。我还跟着妹妹!”
马面反倒好奇了,“什么意思?”
我大概给他说了下翠屏的死亡之谜,然后对翠屏说,“你跟着妹妹,并不是对她好。亡魂迟迟不入轮回,会给亲人带来很大的困扰,健康、心灵,都是。”
“啊?”翠屏激动起来,“那怎么办?”
马面忽然不怀好意的晃了晃身体,“别急,这个小丫头叫做琴弹,专管闲事,而且能力很强,你看她打一个响指能把小神我请过来。我一会儿把黑白无常找来,你自入你的地府,你妹妹的事情,有琴弹在。哈哈!”
什么叫“你妹妹的事,有琴弹在”?!
好你个马面!我恨不得捶死他。
正吹胡子瞪眼呢,远远又见到罗天走来,看到我,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嗨,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真遇到鬼了呢!”
又说鬼。我猜老提这个字眼的人,只怕没见过真正的鬼。
这一回生气的不是翠屏了。马面抬起右手,黑蒙蒙烟雾晃过,罗天穿着的白T恤突然像被一只手从下缘掀起来,直接盖到了脸上,露出他的白白肚皮。
“啊!”他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拉下来。
我忍俊不禁。
罗天左右望望,讪讪道,“好大的风……”
可是我的头发丝都没有动过。
他摸一摸鼻子,问道,“你好了没?”
我摇摇头,“好像还是不舒服。麻烦你再稍等等,我怕还要再去一次洗手间。”
罗天“哦”一声,“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雾蒙蒙的身影。一黑一白,一左一右站着。
“哈哈,好了,他们来了。我任务完成,走了!”马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消失掉。
大概每次和我共处让他很苦恼。
真的是黑白无常。我的心砰砰跳。他们和典籍里描绘的别无二致,长袍,阴沉脸儿,不过也和马面一样,在我眼中没有很清晰的模样。
问题是他们俩出现后,没有动作,就是静静的站在罗天背后。糟糕了。
“不要闹了!”我晓得这两兄弟一定也听到了罗天“鬼”不“鬼”的调侃,想赶紧阻止他们继续恶作剧。
罗天突然听到我说这句话,以为我在说他“在这里等我”“不要闹了”,又吓一跳,慢慢向后退去,“呃……那我还是到外面等吧……”
可怜他脸色都已经变了,黑白无常两兄弟还是没放过他,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只见罗天原地一个后空翻。
忽然看到一个胖子玩这种高难度动作,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罗天后空翻后差点站不稳,跌跌撞撞几步,双目圆瞪,惶恐不已。
“我刚才……”他脑袋没有转动,眼珠子乱转,“我刚才……”
“你刚才玩了个杂技。”我说。
“啊——”他叫起来,失控的惊慌。
“你直接回酒店等我吧。”我憋住笑说道。
“好——啊——”罗天的惨叫声不停,几乎是光速消失在殡仪馆门外。
我转向恶作剧两兄弟,“你们两个喂!欺负普通人算什么?!”
“嘿!”黑无常很诧异,“小丫头你敢训斥我?”
白无常说,“听说她还敢动手呢。”
说着白无常阴恻恻飘到我身边,嘴巴凑到我耳边。我没动,斜着眼睛瞧着他。
“小丫头——”白无常的声音像女的,尖尖细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琴弹,”我说,“你呢?”
“我?我叫谢必安。知道什么是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他,”白无常朝黑无常努努嘴,“他叫范无救,意思是犯法的人无救。”
“你说你的,扯我干什么?”黑无常没好气。
白无常尖着嗓子嘿嘿笑几声,“你瞧这小姑娘胆子多肥,见到我们两个,还能不卑不亢。嗯嗯,我挺喜欢她!”
说罢又把头凑近我的脸,突然伸出长长的血红舌头,唬得我的心扑扑直跳。
妈的,知道他可能会吓我,哪里知道果然这么吓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副模样吗?”白无常见我面容失色,得意的笑嘻嘻,“我和范无救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我二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我要他稍待,回家拿伞,岂料我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他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我取伞赶来,他已失踪。我痛不欲生,就吊死在了桥柱上。”
“哦。”我故意不冷不热地回答道,“难怪你们变成神仙后,还是一起行动。”
“非也非也,”白无常摇头,“这又是另一个原因了。黑是阴,白是阳,小丫头你可懂得太极图?”
“略懂。”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