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我瞪着碧眼人,“他像个强盗一样把我打晕了掳过来,然后告诉我我很安全?!有用吗?!”
大妈笑道,“原剑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男人,难免粗鲁。姑娘别放在心上。”
原剑?
这是我听大妈的发音音译出来的两个字。这是碧眼人的名字吗?
我内心简直七上八下。
要打么,我到现在也没想出有胜算的可能;要跑么,这雪山之顶……
只能虚以委蛇,走一步看一步了。
幸亏那个碧眼人在断崖边一着急叫出那句“可可西里”!
蒙语、藏语、突厥语里,“可可西里”都是“仙女”的意思!!!
误打误撞的!不然不晓得我还要挣扎到什么时候去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耿耿于怀碧眼人对我的突然袭击。我对他们说道,“要让我放心,你们先告诉我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抓我来做什么?”
大妈转头向原剑说了一段话。没错,我听得真切,他们俩沟通,用的真的类似藏语。哦错了,先秦时期,应该叫做羌语!
这就对了!
原剑是西戎人里的羌人那一支!还记得吗?我说过羌人很大一部分也是上古炎帝后代西迁后,和当地居民混血而成的!
而古代羌语和印度语的混合产物,就是现代藏语的起源!
所以我虽略懂藏语,却听不大懂原剑说话。
滑稽死了。大家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古代羌人,在一个奇怪的山顶上,靠一个身毒人做翻译沟通着。
他们俩简短交流后,大妈才转向我,说了一大段话。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如果有的话)都惊呆了!!!
“他是羌人,名叫原剑。我是他的朋友,我叫阿姆娜,我是身毒人。原剑几天前听说你是仙女,就想邀请你来。谁知道去请你的时候,发现你身处危险之中。所以他来不及解释就赶紧把你带过来了。他本想找一个周朝人照顾你的,又信不过周朝人就找了我。因为他有一次去身毒的时候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愿意帮他的忙。你先前问我他是谁,亲爱的姑娘,我也确实不知道他原来就是羌人们的首领。”
好混乱,不过我听懂了。
这个碧眼人原剑,是羌人首领。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而且提起我的这个人用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Di?ig?k”这个称谓,所以他认为我就是仙女。去找我的时候却发现我身处危险所以懒得解释直接带走完事。他带着个昏迷的女人爬上了雪山,发现自己照顾不了我,就又找来阿姆娜。
听是听懂了,诧异却更多了!
首先:我不奇怪自己暴露在西戎人视线内。但是什么人在他面前提起的我?曲灵?孛丁?
其次:抛开那些令我误解的粗鲁行为不说,原剑对我这个仙女“Di?ig?k”应该是善意的。但为什么原剑要找仙女?
再次:什么叫做我“身处危险之中”?!
这还没完,阿姆娜又说道,“至于这是哪里?这里是昆仑东的阿尼玛卿山。”
我的大脑嗡一声,稀里糊涂、天旋地转之余又好像有些惊喜交加的感觉。
……昆仑……阿尼玛卿山!
“昆仑”,是说起来就是阿尔泰语的音译,按阿尔泰语的意思是“岩石”。夏朝时称西戎为昆仑、析支、渠搜等等,都是直接音译了某种地方语言。
巍巍昆仑山,起自帕米尔高原,东段山脉为今天中国新疆、西藏的天然分界线,又东入青海境内,一直延伸到四川盆地。昆仑山山势雄伟壮阔,横亘于亚洲大陆中部,耸立在青海省格尔木市南面,构成了东西绵亘几千里的天然屏障,素有“亚洲脊柱”之称。
昆仑山在我国远古的传说中是一座非常神秘的名山。相传它是天帝的首都,山上有宫殿、瑶池,是西王母与众位神仙居住的地方,西周穆王曾西游至此;古人认为它又是地之首,天下众山都发脉于此。
古代交通不畅,人们只知昆仑山在西北,但不知具体方位。直至西汉,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回来才说:“河源出于阗,其山多玉石。”于是“天子按古图书,名河所出曰昆仑”。说起来这两个中文字还是汉武帝翻译的。
昆仑山的东段分成三支:北支祁漫塔格山,北支东延为唐松乌拉山、布尔汗布达山;南支构成青南高原上的主体山脉;中支阿尔格山,东延至阿尼玛卿山,也就是黄河发源地,传说中的“析支河首”。
阿姆娜的这一句话,蹦的都是名词儿,我听得明明白白!
都对起来了!
昆仑,阿尼玛卿,析支河首,果洛。
我真的来了。
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二爷爷说:千年一梦……
我这儿才真的是千年一梦吧?!
我的人生,我的身世之谜,就要这样一步步接近真相了吗?!
惊愕,紧张,兴奋,害怕。
纠结在一起。
原剑一直注意我的表情,见我恍然大悟的样子,眉心的锁终于解开,又对阿姆娜叽里咕噜快速说了一句什么。我慢慢开始适应他的语速和语境,说起来,西戎这么多部落之间,语言大多也应该能够互通吧。
他好像在说“离开……危险……”之类。
阿姆娜才要翻译,我拦住她,说道,“等等。”
我说得来梵文,听得懂却说不来羌文;原剑说得来羌文,听得懂却说不来梵文。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
我对原剑说道,“要不我们试试直接对话?你用你本族语言,说慢一点。”
原剑一愣,慢慢说道,“我带你走,离开这里。但你要紧跟我,不许说大周的语言,否则会有危险。”
又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我心惊肉跳地望着他。
雪山金顶之中,寒气袭人,我穿着粗糙、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而变得湿漉漉的西戎衣裳,头发乱蓬蓬,面对着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西戎人(重点是我还打不过他!),神思恍惚。
他还是那冰霜一样的模样,“走吗。”
连疑问语气都没有。
真的,我像是又看到了良。
——“不说这些了。你回答我,跟我走吗?”
——“嗨,你什么情况都不告诉我,就要我承诺吗?”
——“是啊。福祸,甚至能不能活着回来,我都不清楚。我没法子承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