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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窥探(1 / 1)

吞星楼外庄其煊站在楼前回廊处,对着中心处静湖游鱼,心中烦乱。师傅对自己的严厉与疼爱自不需疑,但事涉心上人,难免乱了方寸。不住回望间,终于盼到了那一袭倩影。眼见其楚楚可人模样,自是上前两步相迎。待要伸手以握,却又想起此地不宜,于是乎便在前面领路前行,辛乐瑾自出的那门来见到庄其煊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方有所缓和。在吞星楼外,想着那道门内六位神仙样人物离自己不过几十丈,也不敢造次如何。眼见庄其煊领路在前,赶紧快走两步追上,轻轻牵住那掌门大弟子袖角,静静走去。

两人依着回廊而行,却未曾注意那静湖中群鱼始终巡游而随,似有人操控一般。

待两人离开良久之后。无极宗六人走出吞星楼,环静湖而立。各人身后远处则是一座阁楼依梅花六出之意而建。如有外来修道高手见此,必有疑惑,既作梅花,如何没有最重要的花蕊部分?

此一问,对于无极宗众人而言,只因常年生活于此,其间景象自是司空见惯,故不会生疑。而如辛乐瑾之流则又眼界不到,不会产生如此疑惑。

此刻那无极宗六位极重要人物,自是知道其中辛秘。只见他们分站静湖六方,互视一眼为讯后,纷纷做法掐诀。其手势之繁复自不可述,须知以他六人化神境界而言,多少道法都可挥手而施。此刻却是六人同时出手,且掐诀做法盏茶许。

只见整座离火坪被一从地面升起的光罩笼罩其中,光罩隐约透明,纯以肉眼去看根本分别不出其存在与否。但其作用却非同小可,即可隔绝声音、又可隔绝神识窥探,且内含防御之力。

光罩升起之后,自那静湖虚空之上,光华闪烁,缓慢现出一座高作二层的小亭。那小亭通体被乳白灵气包裹,同样不可窥探。

待小亭显现之后,六人停止施法,单手辑胸,躬身行礼。青莲秘境以六人为首,这六人又是向谁行礼?

那乳白光晕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无需多礼,事情老夫大致都已知悉。详细情形进来说吧。”随之如团光晕缓缓蠕动,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圆洞来。想来便是进入其间的门户。

那六人不敢大意,其中五人静立并不举足而动,老祖未点其名,岂敢擅自主张。只有掌门硬着头皮,举步前行。待掌门进入后,那圆洞自如融化的蜡液般又合了起来。

自天地灵气消散,青莲秘境尚且需要众多月灵树来勉强依撑,谁能想到此地竟能有如此充沛的灵气。其间居住之人自然身份、地位无人能够比拟。掌门进入亭中,见到了那位天地大劫中无极宗唯一残留下来的老人。只见他静坐在一方九鼎秘岩铸就的方坐之上,须发皆白却肤如婴孩。双目微阖间神光如电,纵如掌门修为亦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微垂着头,下视自己脚尖以避锋芒。厅内灵气随着老人呼吸一收一缩,自老人身周三百六十五穴入又自身周三百六十五穴出。

“罢了,你也无需拘谨。老夫多年前就知道以你们的资质,难有大进,何况又是这样的世道。”老人颓废的说道。

“是,怪弟子等无能。”掌门低声小心回应。

“老天啊~你欲何为?”忽的老人冲天而问,却不敢高声作语,似是担心被灵气隔绝、秘境护阵隔绝而并不能看见的老天果真听见了去。老人歇了歇后对掌门说道:“席清,无极宗到了你这一代,虽不能再复昔日辉煌,但毕竟还能够生存。你做的很好。老夫自百年前大劫以后,以重伤残缺之身进入这碧龟亭。二百年修复伤势,又二百年至合体境,又一百年至大成境。此后三百年再难寸进。唉,这么多年来只不过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寿元流逝,却丝毫没有办法。席清,依老夫所言,你可知道如今修真界状态了吗?”

无极宗掌门席清听到此处,大受震撼。此前从历代掌门秘书中知道了这碧龟亭的存在,也从秘书中看到历代掌门传下的两条讯息:其一,门中有一位天地大劫存留的先辈;其二,除非到了灭门大祸的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开启此阵中阵。故而掌管无极宗二百四十年来,都不敢有所举动。只是依照秘书中所言,将开启阵法所必须的手印传与了五位师兄弟。

先是六人猜测这阵中阵所藏必是一件仙家宝物,宝物一出即可平定一方。故而才有灭门之祸时开启的留讯。直至一百十年前,自静湖虚空处传出一道玉简,秘传关注凡间,旦有魔之相关,可来觐见,无极宗六人才猜到。这青莲秘境,碧龟亭中是为何人。宝中藏宝,阵中连阵,天地大劫竟是给这位先辈留下如此深的恐惧,使其当年藏身其间不敢再出。

而今,听到老祖一席话的席清自是大受震撼。修真之事,自练气起一路需经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成,才有飞升。一重境界十层阻碍,可谓艰难,更何况末法时代的如今。自己一路修来,又有谁知道其中艰辛?如今自己身作化神六重境,还想着再做坚持至大成后飞升,即可脱离这人间地狱,去往那传言中的仙界。此刻却听闻老祖大成之后,再难寸进。顿时心如死灰,终究是要溟灭在这人间地狱中了吗?

“老祖,是因为天地大劫后,灵气消散。大道有缺才致使您不得飞升吗?”掌门席清忐忑的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老夫一直在参悟,却始终没有收获。天道渺渺,仙道茫茫,何处才是出路呢?”老人喟叹间满是颓色。

两人一时沉默。

忽的席清一个念头涌出,于是问道:“老祖,那魔之一事?”

“唉,老夫是想即看不到出路,那就多关注天地之变吧。可老夫看了三百年了,却毫无头绪。一日偶然间想起昔年魔物,于是才命你等留意魔之一事,如魔物出现,也算是天地有些变化吧。但后来又想,魔之一物为祸一方,岂能与成仙关联。那时又想撤销所命,后又觉得令尔等行诛魔之事,也算造福人间。故此也就那样了。”老人顿了顿说道:“既然来到此间了,你且详细说说吧。”

于是席清将所听之言,复述与了那老人。那老人听罢,随意说道:“如你说来,此魔尚在人魔之境。具体几层,还需看看。不过无关紧要了。”

席清听的不解,于是问道:“请老祖解惑。”

那老人道:“依昔年修真鼎盛时言,魔之一物从境界而分有人魔、地魔、天魔、玄魔、真魔、魔王、魔君、魔皇。一重境界五层阻碍,与我等相差无几。罢了,你权当做增加些阅历吧。这些东西,想来如今修真界难有几人能准确说的出来了。”老人又道:“此番找你进来,是想让你知道如今天地之缺。再者,此处有六枚增灵丹,乃老夫这些年无聊之时所做。赠与尔等,无极宗自创派以来,从未有如今这般低落之势。此六枚丹药,算老夫的一点扶持后辈的心意,此后宗中如何,尔等好自为之。”

老人的话,让立在那里的席清越听越觉得惭愧,也自暗暗心惊。一者,多年来,他们的行径如何,老祖自有察觉,只是他们不知而已。二者,自入得炼神境以来,席清也曾查探世间,自觉天不再高,地不再厚,世间难有敌手。此刻听来才知,宗门在自己带领下竟是如此颓败。思及此处,席清不由冷汗顿生,颤颤道:“弟子有罪。”

老人摆摆手,不知是失望还是不在意。

片刻后,席清壮起胆子问道:“老祖,那人魔怎么处置,还请老祖示下?”

“就当给弟子们的磨刀石吧。尔等自行处理即可。”老人说完挥手间,门户又开。

席清恭谨退出。

“人魔,人魔~”待席清退出碧龟亭后,老人喃喃自语。随后一念神识飞出,片刻间来到千机寺上空。

只见那柏知泉仍是混混沌沌,练些凡间武学,老人自然不屑。细细打量了息元与青狼之后,觉无特殊之处。如息元、青狼之流,昔年他所见不知凡几。于是又凝神细看柏知泉,才注意到其额间黑纹金种,又察觉到二者相斗不息。忽的,老者在那丝丝黑气与金种相斗处,察觉到一点繆不可查的其他气息,乃是那魔气与金光相互溟灭之后,残存的点点印痕,却如暗夜萤火,一闪即灭。若非老人神识敏锐,又且修为高深,怕是也要错过。那气息非魔、非佛、更不是灵气、月息,老人深觉不解。于是揣摩其性,暗暗记住,收了神识。

席清回到静湖连廊之上,正与五位师兄弟分丹药,作嘱咐,猛然间心中一动,收到一缕神识传音:“可诛魔,不可灭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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