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经年，林湘在林家军中的威望不断提升，霍小将军被其父训斥后，行事比过去谨慎了些许。但依然和林湘不对付，两军商谈军务，最怕二人凑在一起。
那哪是谈军务，分明是从口舌之争到拳打脚踢。以至于后来，不到万不得已，两军都是靠代传的形式间接商谈。
好在征战的第十一年，北漠已被攻破了大半。而行至敌军都城之下，那是林湘平生最压抑的一战。
敌军诈降骗过了前线的林彻和霍老将军。他小子霍云恒不争气地陷入圈套，被后方敌军牵制数日，他乏于应对派兵去支援林湘的请求。
“你们谁愿意去前线支援林家军？”霍云恒无奈地不知第几遍提起。
又是一片沉默。
眼下霍云恒的军队被牵制着无法脱离，大家都知道，离了后方军营阵地便陷入包围之势更加被动。而抽身去前边支援，恐更是粉身碎骨。
“罢了，她林湘命里劫难。我亦无力可助。她不是命硬能横嘛？”霍云恒冷呵一声：“横死了我给她收棺洒酒，敬她是条女汉子。”
“殿下，罪奴十营帐下督求见。”
“不见！”霍云恒听到罪奴便龌龊启齿，低声骂道：“什么奴人竟也敢晃到小爷面前，让他滚！”
过了不久，又听外面传道：“这奴说，愿意带领十营去支援敌都之下。”
“呵。”此时帐内众将都嗤笑起来，笑此奴狂妄无知。
霍云恒抬手一挥：“本就是罪奴，他愿意送死便去送，想功勋出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脑袋。正好林湘要支援，我这派过去了人，她也少骂我几句。”
“让他去。”
“是。”
耿听到了准许的命令。
三年一晃，他每日每夜的操练，不辛劳苦，迫使自己变强，变得敌不可摧，像她一样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
营中有明白之人相劝，说他再努力也只能是个帐下督，因为他是奴。
他没有停下，也不在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发起的芽随着岁月而生长，它像矗立于身的剑，像那日一句“你是败场里的战胜者。”支撑着他拼命熬过皮肉挨打而生存下来，不断拼尽全力去变强继而顶替。
他只是殷实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时，不再像当时那样懦弱无力。
而听到林家少将军困于敌都前进退两难时，耿握紧了剑柄，竟然生出了是否可以与林家少将军一起并肩作战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荒谬，他为奴者不配与那样高贵纯洁之人站在一起。但他，想帮她，哪怕只有一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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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战连续五日，没日没夜，一直战斗，敌军都城前尸横遍野，不断有人涌出城门又继而倒下，一波接一波。
林湘带的林家军浴血奋战，从起初的十万到几万，如今只剩下五千余人。然而退不出去，这才是最可悲的。
林湘的脸上沾满敌人的鲜血，她甚至荒谬的问自己，自己在做什么？
只知道杀不尽的恶鬼，只想要着她的命，而她除了保全自己，还要指挥着军心不散。
这太难了。
林湘前世也就活到现在的岁数，这样的情形已经超出了她的三观，所有的认知。她觉得自己逼近癫疯，很无力，想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