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哑声入耳，是此间的主人回来了？他们似乎在找自己？水壶和蒸气离玻璃屋有二十米左右，灰管人看不到这里？
松三临往外挪了一挪，却突然食道抽搐，胸肌抖乱。
——后面的多楞高脚架上，一个幼年发者从背后折成一个圈，体表覆盖了一层绿淤，点点乳白闪耀其中。小发者一动不动，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有那么一秒，发者皮肤萎缩起皱，像是老了几十岁。
“这种实验，一定是这伙人要将新型淤稠和铅黏结合起来，制造更容易掌控的能量武器，他们是要以此执掌整个崖点啊，难道他们也来自低压区，欧罗巴人只是他们的前锋、哨兵？这个猜测并非无道理，因为从那场颠覆东陆的大雨，从遍地洪流和黑煤木桩，从灰管人的诡异出手和制造品来看，他们的实力要比欧罗巴人高一个档次。”
正想着，他听到一阵鸟语响起，有人越过几面小墙。
那动静，像是V里常见的高亢韩语。
“#＃#＃#＃#”
就只有这个疑似韩国人在嚷吵，其他几个灰管人都在认真排查什么，其中包括此前的“半身人”。
“姓松的！他……”
“爬山虎…”
突起的中文交流戛然而止，灰管人到了实验台，仔细检查了半死不活的发者，和其后的水壶，再后面的仓库。血迹断了，障灵的鸣唱还在。
试图爬过类似红外线陷阱的松三临，差点被其中的两根绞死，他右鬓的虎纹叶片发了一个很长的琶音，慢慢消弭至无。
“你！无法无天！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你身后是什么？！等等！”
灰管人先是愤怒，后震惊。
韩国人骂骂咧咧的，对着面前的白瘦蓬发男子就是两脚。
“署代表，他跟吴成的收获类似，有不小的挖掘价值，别弄残了！”
叽叽了一通，韩国佬态度有了一百十度大转弯，指手画脚的让其他人帮忙照顾。
场景飞速转换，各式人造光亮抖落诡异的氤氲。
松三临隐约记得挨了一顿无底线的身体检查，被灌了接近番茄汁味道的食物。此刻醒来，他差点被悬在空中的大灯给闪瞎，释出缥色眼波后，情况好了些。
无边的白茫茫，灯光之外，他发觉自己换了一身紧巴巴的女式运动服，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见谅，我知道你懂皂火惩罚，所以不能大意，必须绑着你。所以，你那自动流淌音符的右手是皂火源头所在？”说话的是之前背负公孙潜的灰管人。
什么？他们害怕皂火？还是说他尚处于修行的低阶，暂时无法破解皂火？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们明明可以无视铅黏造物，并且手把手教人执控铅黏。
“对对，之前骗了你们，实在抱歉，我松某人对铅黏，哦，就是歪力相当恐惧，所以收着皂火不敢发，现在，说也不敢说了，真力跟个人领悟息息相关，我的右手才能发出泉汩般的音浪。”
“你搞音乐，文质彬彬的，居然能够身怀奇技，不错！一把袖琴，满怀谱子，嗯，是个脑袋灵光的主，跟我走吧，路上能有曲子听，介事可以，嘿，崖点已经不太平了，跟着我，保证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灰管人边说，边点上一根电子烟，烟雾跟他的身形一样，笔直无波延伸出很远，一叠竖纹手套自他肩头露出来，似有尺蠖在其上爬动。
松三临一脸问号，旋即眼里放光：“先生，我不明白，你们要立即回地球？听你口音有天津味，一定很想老家了吧？”
“不该问的别问，老家？呵呵！总之，咱们的征途无限光明，最重要的是，报酬大大的。你要有意，可以带着你的情人，她在隔壁屋，脑震荡和局部中毒已经消解得差不多了，很快你就可以见她了，不过，你的右手还得绑得更紧点。”
“行。”松三临应道，接过粗硬的某种胶带，有些局促不安。
“放心，不是歪力材质，我们想杀你的话，不用等到现在。”
“小弟明白，可以你的本事，怎么会怕我呢？”
“也不是怕，普通契约散就没关系，离乡散只是略麻烦点。”
正说着，过来两个穿蓝制服的家伙，面孔模糊，体态动作像是猩猩。它们轻轻蹭了天津话灰管人几下，然后，一声不吭地收拾玻璃屋等事物。
“署代表要我领你过去，先吃饭，你饿坏了吧？”灰管人说。
作为资深离乡散人士，抗饿水平已经很高的松三临，听到“吃饭”两字，十二指肠哆嗦不停，毕竟好几天没正经进食了，右鬓又泄出来不少能量，确实有些难挨。
“大哥，我该怎么称呼您？”他弱弱的问。
“叫我宫叔吧，对了，小松，你的深赭物件是怎么来的？”
姓宫的对深赭竹简感兴趣，说明他根本不了解想象力波动，可他们应该不缺创造力啊？或者，接触到水墨涟漪后，才能使用深赭想象？也可能，灰管们的能力体系限制了去敛空间……
作出初步猜测后，松三临决定只透漏一部分信息。“跟水墨世界有关，梅神留下的姜人、别针，让我们偶然窥见了水墨境界，深赭波就从那里而来……”
他避重就轻，胡诌了一顿水墨境的情况。
宫叔果然没听过墨风奇景，走在一侧，不住提问。
“小松，你说水墨画，也是源于低压区吧？”
“我也说不好，宫叔，您去过低压区？就是欧罗巴大耳朵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