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三临已经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冷热分隔较为明显,单独纷飞的偏黑、淤沙,被深赭占据的混合黏块,某些尚存生气的活物,都呈现出线条各异的暖芒,像画了框托的灯具。另外的那些,都是暗淡的冰雾影子。
移动中的高朗人是个复合体,在其两肋处,伸向背部的稀疏管子上,各有一点呈暖色,翻译机和胃囊则带了毽子般的小“尾巴”,叉羽形的“碳火”闪耀其间。
深赭化的能量,此刻如此美丽动人,一篇优雅大气的乐章亟待奏鸣!
良心线上草纱摇,松三临不禁流下两滴干泪。
是干的,仿佛眼睛对着远处吹气。
缥索不知何时也在手,他手口并用,画旋律线的同时,口中副舌飞出,几句舒缓般的饶舌钻上高崖。
所有暖色调的深赭气息,都蒙上了一层火药,渐宽渐厚的引线就在他眉目之间。
类似夸口豆在喉、墨风前奏滋润感官时的高流畅爽快,松三临此刻也头发直立、肩肘环颤、眼神迷离。
外界给予他熟悉的共鸣,比起墨风前奏更加过瘾。
深赭堆叠起来,引线燃开!
“###”卫猪猪轻哼了几声,就蹲下去,捂头躲闪,细管里溢出方形泡沫,覆盖体表。他一度旋身扒拉,欲寻散失湿冷里的枪统而不得。
高朗人改造的深赭片段,外衣用了非偏黑成分,因此,副舌呐喊引起的低频环绕音,对卫猪猪本身造成了“闷爆”效果,或者说不可控的“阴燃”。
想到这,松三临暂停了歌唱。他眼瞅卫猪猪在铅色泡沫里翻滚,并沿着一条雨线往上攀。
“卫先生,你抗打击能力马马虎虎啊。”
过了好一阵子,卫猪猪才又滑落地面,一身软甲全然变形,一双油亮的大眼格外清晰,肉色面罩似要融化。
“享……力!”翻译机吐出两个字。
“松君,勿杀我。”又几个。
“哈哈,卫先生,继续履约即可,我并没有杀你的意思,刚刚,只不过是放松一下喉咙。怎的,你提到享力作甚?”松三临缓缓说道。
“松君,你早已经获得了享力,比你的同族快!”卫猪猪一边嘀咕,一边在腹部揉搓。
“一派胡言!”
一支老式理发刀模样的粉白索链从细管里绕出,左右各一。
“粉砖?”
“非……现在的名字叫巧食。”卫猪猪拿着“巧食”,衣甲上的褶皱在慢慢平复。
两支“巧食”合并,呈弯曲的类似蒙古文的结构。
深赭视野下,“巧食”一点温度也没有,无下限的凉,却透出一种引人把玩的魔力。
松三临盯了一会儿,副舌、虎纹暗印、海球静粮都陆续有析出的趋势。
这种倾向也是“魔力”的表现之一,在深赭爆发的空气里,有令人虚脱至死的诱惑。
停下!勿看!
他籍着附近浓郁的深赭气味,挣脱了“巧食”带来的幻感,并极为灵敏地从卫猪猪手里夺下来那玩意,旋即扔到一旁。
“巧食”接触铅黏黏土的刹那就分解了,其内掠起两道柔光,一道冲天,一道横穿暗雾。
热闹,内含生机,是牙色波。
松三临脚下生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追将而去,在即将奔出深赭爆炸区域时,用缥索卷住了未知波动。
定睛一看,此波动有恶心的癞蛤蟆皮,持续发出牙齿打架的声音,声音源是一包肥皂,在皮下转个不停。
朝鲜话!?
他用泉汩记录下来,转头去问卫猪猪。
后者从瘫软状态恢复过来不久,正坐着小箱子滑行。
“怎么?不交易了?”
“松君,我受伤了……”
“这话应该我说吧,你们想暗算我,却一直不得手,轮到我提要求了,把管族、土著最近的活动一一说明白。”
于是,卫猪猪也不敢造次,给松三临解决了加密怪圈,又指出鲁为狂调查无通潮的原委:寻祖的散游人一度挟持了范文育,并试图驾乘无通潮汐造访地球,由此导致整个拓荒团队的混乱,能够定位共同的最初家园,是大多数散游人及少数拓荒者的意愿。
“这么说?鲁教授一伙都远游地球去了?还有谁?”
“不确定。前日,我听说,他们还滞留在太空站里。”
可恶!如果赶不上无通潮,等下一次还不知何年何月……
“走,你带我去乘飞行器,我支付你一副舌头静粮。还有,你刚刚总结了关于我的什么内容?”松三临播放泉汩。
“记录的是创意波的新变化。”卫猪猪极不情愿与松三临同行,但也没有反抗。
“其他土著下落不明?”
“是,你的个别同伴有新到东陆的,传言逢春唐小憧控制了两个土著,暮景正追踪她,但唐行踪神秘,已经好久没她的消息了。”
“新的人?是谁?她们傻到自投罗网?暮景正准备收割战利?”
此时,翻译机似是因电源不足失灵了,卫猪猪的回答难以辨识。
但通过卫的比划,松三临大体知晓主大陆也发生了铅黏现象,某些猎手已经跑去猎新去了。
“哪哪都逃不过啊,可恨的拓荒者!也难怪,东陆的大环境少了管族人的动静。”
交流不通,松三临也不勉强,他忽而灵机一闪,堆起来一摞海铅黏草石,其冲击烙蜜铅黏区域,两者之间出现明显的间隔带。然后,将海油花语注入间隔区,自然堆积。
接着,他以释放花语线束的速率,轻柔地把深赭片段以花香姿态放开,围拢海油花语团。
因为海铅黏量小,对烙蜜铅黏形不成压倒性优势,它倒灌起来很吃力。
松三临以吸气式歌技回收深赭,将海油花语从铅黏过渡区回收,拉锯中,一种乍失难复的曲调飘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