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轩辕关还在固守,敌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城下?”皇帝大吼。
“陛下,他们越过了真武大山!”传令兵抬头大喝,眼中要渗出血来。
皇帝一怔,唰的一声抽出御剑,满朝文官齐齐跪下,丞相、太傅等人上前拦住皇帝,他们知道皇帝要去干什么。
“陛下,陛下不可去啊!迎敌有将军们足矣,陛下保重圣体为重啊!”丞相声嘶力竭,身后的一众文官也跟着大喊。
“柳正学,朕这些年就是听信了你们这些文臣之言,革兵精政,如今敌军兵临帝都城下,这是我欧阳家千余年不曾有的耻辱!”文臣们静得如死,不敢再说一句话。
皇帝从剑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他忽然笑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一位马背上的男人。武将们也都笑了,是那种囚徒重见天日的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陛下,从此刻起已变得不同。
丞相在地上颤颤地抖:“乱世,乱世要来了!”
皇帝大踏出圣清殿,阳光像刀剑一样射在他的脸上。
万象城下,两军阵前。
“你就是龙城吧?”雷战问道。
“正是在下,阁下是雷战统领吧。”
雷战点了点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真的跟平策将军说的一模一样。”雷战望了一眼龙城身后宛如妖魔一般的军队,“也与我想的分毫不差。”
龙城的战马一动不动地盯着雷战的战马,眼神似亲切又陌生。龙城理了理它的鬃毛说:“雷统领的爱驹可也是来自你的家乡呢。”马儿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低吼一声。
“开门见山吧,龙城此来是想与贵国签订三条盟约。”龙城淡笑道。
“内容。”
“第一,贵国割让北州的两个郡给我,三十年后,我们自会走。第二,贵国要对杨家用兵,不论胜负,全力攻之。第三,”说到这里龙城施出一个结界,让他们的声音不会传出。
“哼!”结界轰然破碎,“你说的这些,我们一条都不会答应!”雷战沉声道。
龙城却并未因此恼怒,他看着雷战手中的枪说:“足赤金枪本该在战场上展现它的风采,可雷统领却把它深藏于宫中,不觉得有些对不住它么?”
“战场和宫里都是可以见血的地方,并没有埋没它。”
这时,龙城忽然把目光移向城楼上,细细地打量一个人,许久,龙城终于满意地笑了。“楼上的就是元兴陛下吧,在下是梦古神殿的武战使——龙城。”龙城微微低头,显得颇为儒雅。
“不错!朕就是欧阳元兴。”皇帝声如洪钟,气势如虹。
雷战不由得心惊,偏头回望他的陛下穿着欧阳家历代传承的流光云龙战衣,腰间束着和欧阳平策一样的古剑“断念”。眼中没有畏惧,而是一种大病初愈的清明。
回来了,回来了啊!雷战心想,他可是见过皇帝纵马杀敌的模样,那种男儿气魄不比一些将军差。雷战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一个个都是努力地擒住眼中的泪,奋力握着手中的刀枪!
“我有三个......”
“不必说了!朕什么都不会答应。”龙城刚刚开口,皇帝便把他的话驳了回去。
龙城弯眉轻扬,眼中像是有煞气凝结而出。
“自我长这么大以来,还未有人敢这般拂了我的话,这是铁了心要逼战么?”
“哼。”皇帝冷笑一声,“莱欧原本就是尚武之国,岂会怕尔等乌合之众。话说回来,尔等不足一万军士也想撼动我万象城十万铁甲吗?”
龙城眼光移向雷战,轻声道:“雷统领,那便战吧。”
雷战握枪拱手,“龙将军,请赐教了。”说完,舞枪斜于身后,策马杀了出去,大军随上。
龙城也亮出了自己七尺长的狂龙刀,刀锋偏转折射出刺目的寒光。他此刻又想起了那个雨夜,面对三十二位破星级别的将军,狂龙初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中杀出,刀刀有开山断海之力......一股战意缓缓升腾,像掀天的巨浪。天空中,大地上仿佛有龙吟响彻。一时间,杀声震天...
东州,轩辕关。
“龙笙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名副将按刀于龙笙身旁,那白净的脸蛋上有些青紫。
龙笙静坐在他的将座上,轻轻点头。“记住,破城之后所有步卒立即从极东草原沿毕康道归国,越快越好!”
“是!”副将退出营帐。
轩辕关内,一处阁楼中。
欧阳平策与一白发老人相对而坐,老人穿着极其单薄的褐色便衣但双目藏光,炯炯有神。
老人端起案上的酒杯,豪饮了一口,军中严禁饮酒,但对于这个老人而言酒和水没有差别。“这些日子一直见不到你所说的那位龙城将军,如果老夫猜得不错,此刻他怕是兵临王域城下了。”老人轻轻把酒杯放了回去。
欧阳平策眼中跳动着屋内不安的火烛,“若真如老将军所言,那他们就只能走一条路了!”欧阳平策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敬意和一种无可奈何。
老人慢慢起身,眼神穿过云雾缥缈地望着远方的敌军,“是啊,真是后生可畏啊!”老人想起他道轩辕关这些日子与敌军的几次交锋,皆是铩羽而归。抛开为将者的谋略不谈,敌军那妙到颠毫的刀枪剑术便使他颇为震惊。他领军近三百年,实在是没有见过有哪一支部队人人都有如此精绝的刀剑之术,他们能用最少的力气做到最致命的进攻,这种技艺是百年老兵才有可能掌握的。但最令老人不安的是,那完全是一群年纪轻轻的少年军!
欧阳平策也来到了老人的身边,他手中提着古剑“断念”,语气中有着决然之色:“老将军的血很久不曾这般沸腾了吧,对一个武者而言,这种机会一生也难道遇见。”
老人点点头:“那这一次便让莱欧的两位名将一起沦为千古罪人吧!”
元历七年月二十三,莱欧帝国东州的轩辕关被梦古神殿的军队攻破,事后人们感到非常奇怪,关内足有十五万守将由莱欧第一第二名将镇守,可敌军只有六万人马。更令人们不解的是,破关之后那支六万人的军队只有两万骑兵继续杀向帝都,而当时早早就布下年轮战线硬是被这支骑兵强势的一道道冲破,最终与龙城会师于帝都脚下。但其间却一直不曾见到欧阳平策和风雅颂这两位倾世名将。
百姓们并没有仇恨这支“少年军”,因为他们不像其他军队一样,破城之后会肆意妄为,他们每破一城都走得极为安静,也不曾伤害过一位百姓。所以人们内心对这支军队怀着最淳朴的期许,只是没有说出来。
万象城外,龙城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