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子。
此时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饭和菜，李九流努力的咽着嘴中的唾沫，他低着头往前慢走，没敢往桌子上看一眼。
他怕看到了桌上的食物，会忍不住的流出口水，然后被大嫂笑话，他不想看到这个画面。
“哇哇哇！是烤鱼。”
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那是李子奇的声音。
李子奇是李九流的侄子，一个圆圆的小胖子，年纪仅比李九流小三岁。
此时的李子奇正一脸陶醉，趴在餐桌上贪婪地嗅着烤鱼的香味。
只是随着李九流的靠近，李子奇脸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好像在那里寻找什么一样，小脑呆在左右摆动，像是在摇头。
当李子奇看到李九流站在自己身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小嘴嘟嘟的在抱怨：“好臭啊！”
李九流走路的步子一僵，身体定格在了当场。
好臭啊？
是在说我吗？
还没等李九流想明白，又一个孩子跑了过来。
身穿红色大棉袄的小女陔跑到李九流跟前，用小小的鼻子凑过去问了一问。
然后，她就像是发现新奇的事情一样，一边奔向嫂子，一边发出笑声。
“叔叔好臭啊，他好臭啊！”
笑声中没有丝毫的恶意，有的只是发现了新鲜事情的欣喜与快乐。
虽是童言无忌但是这个声音，却是让李九流停在了那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冰凉刺骨。
就算再寒冷的风，都没能让他变成这样子。
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无师自通，懂得了什么叫羞愤到无地自容。
李九流的嫂子面色不悦，看向李九流的眼神中透露出厌恶与恶心。
“过来！”
她朝小胖子招了招手，李子奇立刻跑了过去，走到她身边坐下。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陪伴在李九流嫂子的身边，看起来其乐融融。
我在这个屋子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像是我在打扰他们一家团圆。
正当李九流羞愤不已，不知所措之际，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只大手，贴在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坐下来赶紧吃饭啊。”
从背后传来的“温暖”声音，缓解了身体上的麻木，听到李旺通热情的招呼，李九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李旺通刚从屋外进来，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温暖”这两个字搭边。
但就是这么一只手，驱散了李九流心中大半的寒意。
撑着饭桌坐到凳子上，李九流的双臂老老实实地摆在桌面，等着主家说开吃。
李旺通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看到所有人都在，便笑着说：“吃饭吧。”
说着，李旺通伸出筷子，去把鱼肚子上的肉夹起来，就要往李九流的碗里放。
“来，吃肉！”
只是李旺通的手臂刚往那边挪一点，一双筷子就凑了过来。
李旺通抬起头往筷子的主人看去，就见妻子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己。
只不过这一次，李旺通没有再避让，态度强硬地回瞪过去。
见此，李九流的嫂子冷哼一声，把筷子缩了回来，冷着脸扒饭。
看着两人无声的交锋，李九流一脸茫然。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以往不都是别人吃完了，我再吃剩下的吗？
大哥这是改变了，不想再听嫂子的话，要对我更好了吗？
想到这里，李九流眼中透露出欣喜，看着放到碗里的鱼肉，脸上顿时脸上乐开了花，美滋滋地拿起碗吃了起来。
“嗯！可真香啊！”
李九流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其他人也是食欲大振。
李子奇咽了口口水，撒娇道：“爹！我也要！”
“好的，好的。”
李旺通把另一面的鱼肉给他夹了点，放到李子奇的碗中，“吃吧，快点吃吧。”
说完还顺带着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看他的神情中满是溺爱。
接着，小女儿也开始和李旺通撒娇。
没有办法，李旺通又给他夹了点鱼肉，放在了她碗中，把她逗笑了，这才有空动起了筷子。
“对了，你们刚才在屋里说些什么呢，熹熹笑得那么开心？”
熹熹是小姑娘的小名，听到自己的名字，熹熹快速的举起双手，生怕别人抢答了一样，说到：“在说小叔叔呢，小叔叔身上好臭啊，不信爹爹你闻闻！”
“好臭？”
李旺通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李九流，然后他就看到了李九流身上满是污迹的大破棉袄。
对比自己儿女身上干净的衣服，李九流穿着的棉袄就跟在泥地里洗出来的一样。
如果李旺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破棉袄是他妻子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衣服，从拿来的那一天，就没有干净过。
他是粗糙的庄稼汉，经常在田野里打滚，看到李九流穿着这样的衣服，也没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