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1 / 1)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在我情感上受挫迷茫之际,爷爷给我讲了一件真实的亲闻故事,让我豁然开朗,受益匪浅。

少女仙儿人如其名,凤眉明眸,玲珑秀鼻,肤若白雪,顾盼流离间淡如远山,朱唇一点更像雪中孤艳傲梅,活脱脱一个从锦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豆蔻年华之际不知十里街多少媒人踏破门槛,因仙儿心思单纯,志暂不在此,导致多少富家风流雅士想一亲芳泽而未能得偿所愿。

直到有天,仙儿不知从何处染来一种恶疾,面容溃烂流脓,双目失明,活生生地从一个画中仙变成了一个让小孩止啼的可怕样貌,访遍全城名医皆是摇摇头答复不知何症,不知下何方。就在其心灰意冷打算了断此生之刻,一位名为秦枫的书生出现在她身旁,每日近身相随细心呵护面目可憎双眼失明的她,让仙儿一颗死寂的内心再次燃起了新的希望,秦枫的一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也让她对秦枫渐渐心生情愫,此后两人已是如胶似漆,结成正果。

直到遇到一位游方老道,在其看到仙儿的病症后便断定是得了一种名为麻疫的怪病,得麻疫者,一两年之内面目全非,三年后必全身溃烂而亡。秦枫听后当场吓得不轻,赶忙求告药方,老道踌躇半天后总算道出“非我有意私藏良方,实乃副药好找,药引难寻啊,老道我前几年也遇到个得此怪病的富家翁,发动几十号劳力也是寻而不得啊”,秦枫听后仍是不可放弃,连连跪地磕头请教,老道见事不可拒,便回答道“也罢,药引就是传说中的太岁,只需太岁捣碎配以清水喝服便能祛此怪病,只是此物太过稀有,听说就连当今圣上也是万金悬赏”,秦枫赶忙问道“敢问道长,太岁长什么样,可知何处好寻?”,老道回道““肉芝状如肉,头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其常现于人迹罕至深山险地之中,枯木乱石均有可能藏有”。仙儿得知寻找太岁可能存在危险之后,便打算不让夫君以身犯险,就此恩爱度过余日,至于秦枫,自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发妻,英年早逝,随后便动起了寻找太岁的念头,只是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地在何处,思考片刻后,便拍手跃起,真是当局者迷,附近不就是偌大无垠的乌金山吗?

几天后,书生秦枫便背起行囊向乌金山进发,一路上跌跌撞撞披荆斩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深山中乱转,饿了就吃带的干粮,渴了就喝溪水雨露,在乌金山餐风露宿了三天,眼看深入山林腹地,还是一无所获,不免内心有些焦急,便加快了行速,在天色已暗时终于是停下了步伐,实在是累的走不动道了。找了一块整齐开阔的草地便躺了下来,秦枫双手枕头,仰望着天空,看着满天繁星,渐渐的,视野模糊,眼中的星辰,仿佛化作一片迷离的光斑,迅速聚集,流入了心间,内心似乎因它们的加入而变得透明勇敢,在荒野无人的深山老林中除了爱妻仙儿就是它们能给自己一丝鼓舞,此刻的秦枫又犯起了文人的毛病,便大声吟诗一首“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双星何事今宵会,遗我庭前月高飞。”高昂的诗声在万籁俱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的嘹亮,惊起一片晚归巢的夜莺,扑哧扑哧地响彻整个山林,群鸟飞驰的黑影中突然一团亮光映入秦枫的眼帘,秦枫心生惊奇,便起身查看,走近一看,只见一截枯木中间有一花篮大小的肉团,晶莹剔透,全身泛着粉红的脉络,在黑暗的夜晚如一团萤火虫般显眼,秦枫仔细一琢磨,竟发现非常像自己找寻多日未果的太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在秦枫惊喜的将其摘下后,异变突起,太岁的底下藏了条小蛇,对着秦枫的手就是一口,秦枫暗道一声糟糕,便见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并迅速地朝手臂上蔓延,不多时已到了心脏位置,秦枫只道是大意了没有闪,该知道有宝物处必有守护者存在,眼看自己命不久矣,此刻内心万分遗憾不甘,少数对自己的生命,多数是眼看就能治好仙儿的麻疫,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渐渐地秦枫意识开始不清醒,头晕目眩,秦枫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命地在回忆仙儿的一颦一笑,回忆着两人恩爱的点点滴滴,然后满心的不甘慢慢的倒在了这人迹罕至之地。

自从秦枫上山后,仙儿每日静静的靠着窗边内心祈祷着他早日回家,太岁没找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平安无事就好,就在仙儿以泪洗面的第十天,嘎吱一声房门开了,门外的大风灌满了整个房间,把桌上的纸张吹得满屋子乱飞,仙儿听后赶忙起身摸索,“秦枫,是你吗?”这时一双带着寒气的手握住了仙儿的芊芊玉手,“仙儿,是我,我回来了,我找到了太岁,你的病有救了”,仙儿被冷的一颤抖,并心疼的哭道“夫君,深山苦寒,辛苦你了,我马上生火给你驱驱寒”,仙儿说着便准备去拿柴火,但一声哭笑声给阻止了“仙儿,不用麻烦了,烤不暖的,你的病才是头等大事”,仙儿感动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太岁化水喝了下去,就这样过去了三天时间,仙儿脸上的毒疮慢慢消失了,渐渐恢复了以前美貌如初的样子,期间,秦枫都是白天不见,晚上子时准时出现了仙儿身前,仙儿再三询问,只得到秦枫支支吾吾地回复,说是等你眼睛看得见你就什么都清楚了,终于到了第五天白天的时候,仙儿的眼睛出现了一丝亮光,得知自己眼睛好了,便迫不及待地等着秦枫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着黑夜的到来,总算在仙儿自认的漫长等待中子时到了,门准时的打开了,秦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房间,眼见如此的仙儿眼泪瞬间如梨花带雨般落下,此时她哪里不明白,秦枫自从他回来的那天起就不是人了,秦枫慢慢地走向了仙儿,用青黑的手拂去了仙儿的眼泪,笑着说道“仙儿乖,不哭,万幸你的病好了,我没有白跑一趟,以后没有为夫的日子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怕是没有机会再陪你走下去了”,仙儿发疯般的抱住了秦枫“夫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仙儿不会害怕的,我们还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秦枫听完苦笑道“仙儿,人鬼殊途,万事皆不得圆满,能治好你的病,我也知足心愿已了不得不去了,情之东西,即不能白首不分离,但也愿你幸福如初”,说完,秦枫便慢慢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仙儿握在手里的空气,连余温都不曾留。

很多年过去了,满头白发的仙儿还是孑然一身,在这座房子里悄然逝去了,无人知晓,留下的只有一纸秦枫写下的诗句“杨柳青青江水平,妾郎江上踏歌行;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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