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
东洲边境。
青云山。
道观内坐着一个长袍老者。
白发白须,似仙风道骨,手持伏尘,此刻正眯着眼睛。
他问道:“从何而来?”
面前有一青年,黑发白衣,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深邃眼眸,神色却淡漠如水。
青年旁边有一邋遢老仆,背上背着一个破匣子,黄衣黄发,正挖着鼻孔,贼眉鼠眼的盯着屋内各处。
老仆旁边还有一头蠢驴,毛发锃亮,全黄,名曰:三响。
嘴里嚼着黄草,咧嘴笑。
“从凡间来。”
青年的声音如沐春风。
“所谓何去?”
老者又问。
“修仙,长生。”
青年淡淡回应。
“哎...”
老者叹了口气,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青年人一番。
倒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
至于长相嘛,嗯,也和老夫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
可惜,可惜。
如今年纪太大,早已错过修行的最好时机。
现在想起来修仙,黄花菜都凉了。
老者再次叹气。
“道长为何缕缕叹息?”
青年人问道,眼眸中似有不解,闪过些许疑惑。
“那好,老夫来告诉你...”
老者又一次叹气,随即猛地一瞪眼。
“你修仙就修仙,把刀架在老夫脖子上作甚?”
说罢,白眉倒竖,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锋利刀刃,气得差点跳起来。
用的还是青云观的刀剑,着实可恨。
“我是来拜师的。”
青年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哦?”
老者嗤笑了两声。
“那你真的好孝顺啊。”
修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提着刀来找人拜师。
而且还拖家带口来修仙。
简直不要太孝顺。
“我听说,修行最看中的是财、侣、法、地,而钱财两字排在第一位,我们正好没钱了...”
“所以你其实是来抢劫的?”
老者眼珠子里闪过一道晦暗光泽。
“不,我是来拜师的。”
青年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看了,这破道观没啥值钱的东西。”
旁边的老仆嘲笑。
“呃,呃——”
蠢驴一脸嫌弃的吐掉黄草。
“......”
老者脸色发黑,无言以对。
他真的,哭死,实在是太孝顺了。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许久。
老者不禁长叹一声。
“把武器放下,老夫可以考虑考虑。”
“好。”
青年乖乖的将刀放下。
老者看过来,眼珠子里的神色意味难明。
他咬牙切齿。
强行忍住暴起打人的冲动。
“还有你的剑,也给老夫放下!”
左边脖子的刀没了,可右边脖子还架着的剑刃又是几个意思?
“还想不想拜师了?”
老者大感头疼,好久都没如此生气了。
上百年未曾出过的麒麟臂在隐隐作祟。
“好。”
青年又将右手上提着的长剑放下。
一老一少再次四目相对。
好一阵。
“所谓何来?”
老者郑重问道。
“修仙,长生。”
青年神色坚定。
又望了一阵。
最终,老者皱紧的白眉舒缓下来。
的确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可惜,还是那句话。
年纪太大了。
罢了,罢了。
他师承青云一脉,祖上曾今也出过了不得的大能。
如今到他身上,却是人老花黄,显得落寞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