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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东来(中)(1 / 1)

我还是决定先回乡下,回到朴实仁爱的爸爸妈妈身边去,即使在城里永远被生活所蹂躏,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我还是会感到心安。乡下的时光永远都更温柔,更让人宁静。和城里的是完全不同的。那是我在城市这个狂野的社会中完全体验不到的。

我坐在返回乡下的中巴车里。车里的气味很重,有生禽味,有地里刚摘上来的青菜带的泥土味,有每个人身上的汗水味,有太阳暴晒后布织座椅散发出来的特别的味道,还有像我一样忧郁的味道。总的来说数不清的味道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最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在城里的乡下游子们最喜欢的味道,因为闻着这种味道,我知道离我的家,离我的爸爸妈妈不远了。

车子在乡道里随着路上的坑坑洼洼起起跳跳,有许多第一次坐车的大娘,早已忍受不了这种颠簸,随着颠簸的节奏,把中午吃的饭菜全都吐在了黄色的塑料袋里。我看着这一幕,想到我自己第一次离开家,去上学时,爸爸妈妈还有邻居都在路边送我,他们觉得我这一去一定会步步高升扶摇直上,看他们没见到过的世界,去到他们听过许多次却从没见过的大学校园里深造。他们觉得我很有出息,虽然我只是个普通的大专生,甚至连大学生都算不上。想到这里,我的眼眶又有一点酸,自己是对不起父母亲的期盼的。我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农田飞速的远去,我以为终究会看不到农田的,可农田的后面仍然是农田,就像我一样,普通的人生起点后面仍然是普通的终点。我心思重重,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家门前的公路旁。

我拎着给父母买的水果,从车上下来,看着熟悉且小旧的家,我心头感到很开心,暂时把一些事情抛在脑后。妈妈正在家门前洗刷着父亲的衣物,洗衣粉混着阔腿上刷下来的泥浆把盆里的水染成了黄褐色。在我上学时,爸妈从来没有苛刻我的生活费,他们全力供养着我,看着母亲,我心里感到十分愧疚。也许母亲也没有想到我会回来,所以我下车到现在她还没注意到我。“妈,东儿回来了”

母亲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擦拭,一边忙向我走来,“回来就行,以后不要买什么东西了,你用钱也不宽裕,爸爸妈妈没给你好条件,”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我以为在我毕业了就立马能补贴家用,没想到却连一份可靠的工作都没找到。我甚至有点后悔回家了,我应该找好工作再回家的!母亲一边把我迎进门说:你爸爸今天早晨就去外边干活了,午饭也没回来吃,也许要晚些才回家。

想着父亲单薄的身体,我问母亲是去干嘛的,母亲说她也不清楚,爸爸没和她说,只知道父亲出去干活了。

好吧,妈妈,外面的衣服让我来刷把,您休息会儿。

那怎么行,你才到家,你先好好耍一哈,一两件衣服而已,我几下就刷完了。母亲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我拉住母亲“没事的,回来都是坐车,不累的,让我来吧”母亲还要往外走,我侧着身子在门缝旁滑出去。先她一步坐在了凳子上。母亲说“哎呀你,怎么不听话”我也没有继续接话,刷着衣服,母亲就在旁边看着我刷衣服,就像小时候我看着母亲刷衣服一样。用一句很土的话来说,我真的很像让时间停留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我是一个喜欢待在父母亲身边的上。小时候父母亲经常出去务工补贴家用。

每当他们离家时,就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常常撒泼打滚想要留住他们。可是那怎么可能呢?我也知道他们也很不想背井离乡去找点辛苦钱,如果有可能他们也很想留在家乡。不过乡里没有钱。后来我长大了,父母老了,又变成父母不想我离开家了。唉,命运好像在跟我们开玩笑。

母亲说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热点饭菜,先垫垫肚子,晚上给你做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我说不用,我已经吃过了,等会儿晚饭一起吃就行了。母亲好像突然闲下来不习惯,总想着做点什么。一会儿问我吃不吃这吃不吃那,一会儿又想起来点杂活,又忙着去。

在晚上五点时,父亲回来了。他说本来六点才下班,可是听说我回来了,所以提前赶回来了。看着父亲的皱纹,逐渐老去的背影,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母亲开始准备做饭了。我说我来做吧。“你今天才回来第一天,哪里会让你做这些,等你休息两天再帮我干点杂活还差不多”

最终我还是拗不过她,父亲也说“就让你妈妈做饭吧。做点你小时候喜欢吃的土豆片,猪尾巴根儿,你在城里辛苦,学校的伙食肯定也不咋样,回来吃点,补补身体。”

“其实在学校和后面出来找工作吃得都挺好的,没有变瘦,真的”

“在城里辛苦了”父亲说

我说不辛苦

接下来好像我和父亲之间就没什么说的,我想关心一下父亲,可是想到自己现在一事无成,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一直沉默下去,父亲也盯着火儿炕,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母亲打破了安静,她正把去皮的土豆切片,飞快的刀不断落下,土豆也变成了一张一张的薄片。在城里我都是用专门的工具,可是还是没母亲切的片薄,而且就算一样的做法,也始终感觉差点味道。

母亲又把猪尾剁成小块,这是家里熏的腊肉,我也知道这条猪尾是特意为我留的。因为每年家里的猪尾都是我吃的,以前是生日时,离家后就变成我回家那天吃。母亲又准备了一些其他的配菜,把蒜剁好。

柴火把锅里的油烧热后,母亲把家里自己做的豆瓣酱倒了点在锅里,顿时一股香味喷鼻而来,滋滋啦啦的声音更刺激着味蕾,待豆瓣酱也热后,母亲又把切好的土豆片倒入锅里,一股家乡的味道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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