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永乐帝沉声道，“说说，那具尸身，究竟是何物？”
陆远略一思忖，笑道，“皇爷，她具体是谁，我不便说。”
“但孙儿可以向你保证，她绝不是吴康。”
有这句话，便足够了。
永乐帝眼中寒意迸射，居高临下睥睨着吴明达等人。
“吴明达，听到了吗？”
“你父亲究竟藏在哪里，速速如实招来！”
“否则，朕定不会轻恕尔等！”
吴明达虽双膝颤抖不停，却依然坚定地咬着牙。
“陛下，臣冤枉！”
“当日臣正在屋中读书，突然听到父亲的房里传来惨叫。”
“待赶到之时，便见父亲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我当时悲痛欲绝，根本没有多想，便命人采买来棺材，将父亲装殓。”
“其他的事，臣真的不知道！”
吴明达这番话说得无比真切，毫不破绽。
但是，他此时已是无信之辈，阶下之囚。
又如何能瞒得过永乐帝的火眼金睛。
“好一位忠臣孝子，看来朕从你这里是盘问不出什么了。”
永乐帝冷然一笑，目光扫向其他松江官吏。
“你们呢，也都对吴明达这番说法没有意义？”
“公子所言，具是实情！”
官吏们纷纷不假思索道：“请陛下明察！”
“好，朕一定会明察此事。”
永乐帝眯着眼睛，冷然笑道，“倘若真如你们所言，尔等不知者不罪，朕不会追究。”
“但是，如若让朕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朕，灭你们所有人的九族！”
此话一出，所有松江官吏都为之浑身一个寒颤。
有的都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剧烈哆嗦不停。
诛九族，算是最重的大罪。
若是从其他皇帝口中说出来，或许只是震慑或恐吓。
但是，从永乐帝口中说出。
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了。
他们烈乾王朝的两代君王，可都是杀伐果断的雄君、暴君。
昔日，洪武爷大力缉查贪官，惩治骄兵悍将。
名镇天下的洪武四大案，共诛杀七十余万人，放眼泱泱青史都绝无仅有。
而永乐帝，更是完美继承了洪武爷的暴戾。
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被诛连十族的血案，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况且，永乐帝向来讲究君无戏言。
别人说诛九族，也就吓唬吓唬。
这爷俩说诛九族，是真特么一个跑不了啊。
永乐帝淡淡道，“袁真，他们的话，都记下了吧？”
“记下了。”
袁真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吴明达自称，不知道对吴康诈死之事。”
“所有松江府官吏，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好，都下去吧。”
永乐帝挥了挥手，淡淡道，“委屈诸位，先在大狱住几日。”
“等朕查个水落石出，自然会放了你们。”
“遵旨……”
官吏们站起身，战战兢兢正要离开。
一名老者突然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陛下，我招，我全都招！”
这名老者，是松江府掌粮主簿，宋老实。
吴明达脸色瞬间一变，如果眼神能杀人，都能直接将宋老实碎尸万段。
“哦？”
永乐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吧，你想招什么？”
“禀陛下，吴康是得知陛下要来，担心陛下治罪，所以才想用这种诡计搪塞过关！”
“那具尸身，是吴康圈养的一个邪物，能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
“而他自己，则躲在松江府北面的城隍庙，等着官兵前去报讯呢！”
“臣知道的全都说了，求陛下饶命啊！”
吴明达气都嘴角抽搐不停，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老家伙，怎么愚蠢到这般地步？
如果他们所有人统一口径，咬死了就是不知道，那这件事八成也就这么赖过去了。
结果，这老宋头还真让皇帝给吓唬住，直接全都如实招来。
几句话，便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拖下水了。
眼看着事情瞒不住，数十名官吏纷纷跪在地上，哭嚎着大喊起来。
“陛下，饶命啊！”
“都是吴家父子拿我们的一家老小做威胁，我们才斗胆欺瞒陛下的！”
“吴康这些年来贪赃枉法，恶贯满盈，无恶不作！”
“吴明达更是帮着吴康助纣为虐，手上沾了十几条人命！”
“求陛下明察，严惩吴家父子！”
看着官吏们瞬间全都倒戈，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一一招供。
吴明达浑身剧烈颤抖，直接气得面容狰狞，五官扭曲。
“你们……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混账……”
“老子弄死你们！”
吴明达此时双手戴着镣铐，浑身被麻绳捆着。
愣是直接张开血盆大口，用牙齿狠狠咬住宋老实的耳朵。
“嗷！”
宋老实惨叫一声，哀嚎道，“陛下救命，救命啊！”
这荒唐滑稽的一幕，使得许多人都为之忍俊不禁。
“够了！”
永乐帝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展鸿！”
“末将在！”
“将松江府三十二名官吏，全都押入大牢，等朕审讯！”
“将这个孽障吴明达，打入死囚，斩监侯！”
“诺！”
展鸿亲自率领两名禁军上前，拼尽全力才将吴明达拉开。
却也扯下了宋老实的一只耳朵，鲜血哗啦啦流出来，疼都他直接昏厥过去。
永乐帝眼中怒意更甚，咬牙切齿道，“袁真！”
“在！”
“你速速前往松江府北的城隍庙，捉拿吴康！”
“将他抓回来后，与他的孽障儿子，一并斩首！”
“诺！”
袁真点了点头，正准备信步离开。
陆远抬手阻拦，笑道，“袁统领留步。”
随即他走到永乐帝面前，颔首道。
“皇爷，捉拿吴康之事，还是交给孙儿来办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