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蒙城的气垫巴士服务，最好的评价就是便宜得要命。
所有对它最糟糕的抱怨听起来都是一样的。
气垫巴士着陆时发出嘶嘶的尖叫声，就像一只尾巴被门夹住的猫维护不善的气闸以一种破旧的刹车灯无法比拟的方式喊出了停车的意图。
被急刹车弄得东倒西歪的几个孩子发出了哭声。也许他们只是在发泄终于到站后的兴奋。这也不能怪他们，从孤儿院到博物馆的车程将近一个小时。在拥挤的空中交通中飞行了一个小时，除了广告和烟雾，什么也看不到。
我从离门口两排的位置站了起来，手抓住上面的栏杆保持平衡，身体向前倾，直到能看到旁边建筑的正面。
罗斯布赖尔人类耐力博物馆非常新，外观的某些部分甚至还没有完工。嵌入式全息投影仪覆盖着墙壁，循环播放着馆内展品的视频，偶尔还会播放博物馆赞助商的广告。
在我看来，整个博物馆都可以烂掉了。它只不过是一个税务注销机构，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座城市的文化遗产堡垒，而这座城市几乎不配拥有文化这个词。
哇，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暴躁。
我揉了揉一双正常的眼睛，转向坐在我旁边的女孩。我不会说，我很感激我们被借给了某个道德沦丧的公司，在拍照时被当作可怜的诱饵。
但你会这么想吗？
好难。我说。
路可新咧嘴笑了。那是一种让男人和女人都停顿下来的微笑，不知为什么，总是能感染人。扶我起来？她问。
路可新......很特别。她的长相可以让我这样的普通女孩嫉妒，但只要和她在一起一分钟，当她喋喋不休地谈论她在媒体上看到的一些狗狗有多可爱时，任何对她的保留都会被融化。自从我来到孤儿院，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她是个好孩子，会偷偷给小孩子们糖吃，当他们做错事时，她会表现得很失望；而我则是个更务实、更强硬的贱人，就像呼吸一样轻松。
我把自己撑在一张仿皮长凳的边上，扶了路可新一把，让她站起来。然后，我把手伸进长凳上方的架子里，把路可新的拐杖一根一根地拿出来。
我们两个人花了很长时间才准备好，等我们下车时，和我们一起来的孩子们已经松松垮垮地聚集在博物馆前的遮阳篷下了。
和往常一样，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湿气和低洼的烟雾，让人很难看清半打建筑物的过去。
我的头发贴在头上，衣服在几秒钟内就变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哦，该死！当新蒙城的恶臭扑面而来时，我说道。它混合着烧焦的橡胶味、尿骚味和零号煤油的刺鼻香水味，从我们的座驾上飘散开来。
你会觉得在这么高的地方能消除一些臭味吧？路可新想。她走到一旁，拐杖在着陆点的钢铁路面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直到她走过巴士车头几步远。
别站得离边缘那么近，我边说边走过去。下面的落差相当大。十二层楼高的街道上只有流浪汉和货物搬运工在活动。还有几个降落点与博物馆下面的上层建筑相连，但它们几乎不值得一提。桥横跨在塔楼之间，有些桥上甚至还建有花园和绿地，这些都提醒着人们，这个地区是有价值的。
我住在边缘地带，路可新说，她的声音低沉沙哑，我觉得听起来还差那么一点酷。过了一会儿，她咯咯地笑起来，把这一切都毁了。
我说：小心点，别把自己弄伤了。来吧，我们应该照看这些小鬼。
花一天时间看管十几个孩子，他们的纪律性完全符合人们对孤儿的预期，这些孤儿是由拙劣的机器人抚养长大的，而不是真正的人。但路可坚持说，她想去看看过去几周一直出现在她媒体上的新博物馆。而当路可新把她那小狗般的眼神投向我时，我总是迟早会妥协的。
当另一辆巴士降落，第二批孩子开始跳下车时，我分心了。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都是白人，而且他们的看护人都是真正的人类。可能是某个武士的慈善基金办的比较好的孤儿院。或者只是当地学校的一群孩子。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