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走下台阶，将盛青姝上下瞧了瞧，面上满是鄙夷：“你的身段模样倒确实不错，可也不必学勾栏瓦舍的做派，平白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勾栏瓦舍什么做派，张姨娘莫非去过？”盛青姝往后一靠，斜倚在马车上。
“我可是将军府的正经姨娘，在府上衣食无忧，去那腌臜地做什么？只是夫人在京中站不稳脚跟，一时动了歪心思也正常，毕竟小门小户，教养上难免——”
“你是高门大户出身？”
“自然，我……”
张姨娘下意识答话，倏地发觉声音不对，猛然抬头。
马车帘子掀开，萧允怀正端坐其中，冷眼看她。
刚才那话显然也是出自萧允怀之口。
张姨娘双腿打着摆子，若非勉力支撑，立刻就要摔到地上：“摄政王殿下，您怎么会在此处，可要进去喝杯茶水？”
“将军府的茶水本王还享用不起，先前竟然不知，叶府的人都好大的脾气。”
萧允怀只是寻常语气，张姨娘却莫名觉得浑身发寒，双脚更像是被钉在原地，挪动不了分毫。
“殿下说笑了，您来便是贵客，该以上礼招待，何人敢冒犯您？”张姨娘赔着笑，视线只抬起一瞬，忙又垂落。
盛青姝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张姨娘，刚才叶泓江指着殿下骂是野男人呢，此刻想必已经在祠堂跪着了，你可要去问问？”
张姨娘脸色青白变幻，嘴唇几次开合，都不知该说什么。
叶泓江真是蠢笨如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见她这般，盛青姝回眸，朝萧允怀露出个笑，转头就变了脸色：“我怎么觉着张姨娘刚才那话对殿下也有些冒犯，莫非在姨娘眼里，殿下就是整日流连那些地方的人？”
“我分明是说——”张姨娘想要辩解，一抬头就对上萧允怀的视线，语气瞬间弱了几分。
“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怕你坏了将军府的名声，将军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盛青姝若有所思，忽然转头看向萧允怀：“殿下，若是人人冒犯了你都说无意，岂不是都不用受罚？”
“方才叶泓江这么说，您让他去跪祠堂，可尽孝本就是他该做的，算不得罚，如今张姨娘不是有意，难不成也让张姨娘去祠堂？”
萧允怀正要接话，盛青姝就摇了摇头：“祠堂可没有张姨娘的先祖，去了也没人认她的香火，怕是不妥。”
张姨娘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低着头，等萧允怀发落。
少顷，萧允怀开口：“叶老夫人去了佛寺，不若让她去尼姑庵为叶将军祈福，也算是全了他们多年情分。”
“尼姑庵清苦，张姨娘在府上大小也是主子，怎会愿意前往，殿下莫要说笑了。”盛青姝故意压着声音，却一字不落地让张姨娘听见。
“我去！”
张姨娘慌忙上前：“摄政王，我愿去庵里给将军祈福！”
“我这就去收拾衣物，即刻启程！”
张姨娘狼狈离去，盛青姝与萧允怀相视一眼，齐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