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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1 / 1)

在广袤无垠的荒原山林中,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山林都被白雪覆盖,显得一片洁白。夕阳虽然还未完全落下,但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山林已经显得相当昏暗。

一条原本就不明显的林间小路,在厚厚的雪层覆盖下几乎难以辨认。小路的尽头,一丝微弱的火光在闪烁,为这冰天雪地的环境增添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那火光来自这片广袤山林中的唯一一座山神庙。由于人迹罕至,山神庙早已失去了香火,荒废多年。外院的门楼和院墙都已坍塌,只剩下一座破败的主殿孤独地矗立在那里。

大殿的殿门早已不见踪影,门框处半搭着一张破旧的草席,勉强遮挡住殿外的风雪。透过草席上的破洞,可以看到空荡荡的大殿内,除了一些杂乱的枯草和砖石,还有一道人影正盘膝而坐。

那是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高大青年,即使坐在地上,他的身形也显得异常挺拔。然而,他的脸上却毫无表情,木然至极,就像他背后那尊破败的泥塑神像一样,刻板、呆滞,缺乏生气。

高大青年的臂弯中躺着一个纤细瘦小的女童,正是那只小狐妖柳乐儿。突然,青年怀中传来一阵低吟声,柳乐儿的小脸从青年的手臂上拱了出来,原本深埋在他胸膛前的脸颊向外移了几分。

她原本清丽可人的稚嫩小脸此刻却病态地通红,虽然还在沉睡中,但一双秀眉却紧紧蹙在一起,紧闭的眼帘下眼珠不住地左右滚动,似乎正在经历着极为可怕的梦境。

“不……不要……呜呜……”伴随着一阵梦中的呓语,柳乐儿环抱着青年手臂的胳膊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她的半只小腿也不安分地从青年怀中踢了出来,身子不时扭动几下,显得很不安稳。刚刚偏移出来的小脸,此刻又重新埋回了青年的胸前。

原本一直正视前方的青年似乎略有所感,低下头朝怀中的女童望去。他那木然的眼神略微起了些许变化,似乎显得有些疑惑,但更多的仍是茫然。

“石头……哥哥……”女童在梦中呼唤着青年的名字。

又是一阵模糊不清的梦话从青年怀中传出,声音细微得像蚊蝇一般,几乎难以察觉。不知是否是因为火光的映照,高大青年的面容此刻似乎变得柔和了几分,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些光亮。

他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地上挪动位置,用自己的半边身子挡住了从外界漏进来的寒风。同时,他微微移动手臂,将女童探出的小腿重新圈回自己的怀中,并稍稍搂紧了几分。

女童在他的怀中轻轻耸动着,小脑袋再次朝他的胸膛里拱去。她的动作渐渐停歇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

殿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肆虐在天地间的风雪,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减弱了几分。

……

在一座高达百丈的青翠山峰的半山腰处,一个高逾三丈的洞口前,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背对着洞口站立着。柳乐儿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拽着他的衣角,一手抱着他的大腿,略微探出半张小脸望向前方。由于紧张,她的小脸显得有些发白。

在两人身前数丈处,一头足有两个成年人高的灰毛巨熊正后爪着地、前肢抬起地立在那里。它的头上生着一根犹如白骨的狰狞独角,一张前凸的血盆大口唇边翻起,露出寒意森然的尖利白齿。它呲牙低吼着,嘴角淌出一线腥臭微黏的涎水。

原本身形高大的青年在这巨熊面前,竟也显得有如稚童一般瘦弱。然而,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巨熊。他的漆黑眸子如墨浸染,没有多少光泽。

那巨熊盯着高大青年的面庞僵持了片刻,不知为何,脸上突然露出些许拟人的畏惧神情。它猛地低吼一声,向后退开两步,转身落下前肢,四足狂奔着逃离开去。

柳乐儿看到这一幕,先是神色一缓,松了一口气,继而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她绕到高大青年身前,仰头望向他。她盯着青年木然的面庞看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什么异样,不由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石头哥哥,乐儿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可惜不会说话,否则能够和乐儿说些什么就好了,唉……”柳乐儿小大人般地叹了一口气,牵着青年的大手,转身走回山腰的洞穴。

青年没有言语,低垂的目光却落在了女童牵住自己的白皙小手上。他的身子随着对方的拉扯,渐渐走入洞中。

……

在一片不知名的辽阔草原上,正值草长莺飞的盛春时节,新生的青草翠绿欲滴,随风轻轻摇曳。

春天的嫩芽已经抽出,整片草原都弥漫着青草特有的清新香气。一个八九岁的女童,手里拎着一簇结满淡黄色小花的纤细藤条,骑在一个高大青年的肩头,悠然地走在草原上。

与两年前相比,青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穿着那件青色衣衫,而柳乐儿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女童的身形长高了不少,小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眉眼间显露出些许寻常少女少有的柔媚,显然是个美人胚子,日后倾城倾国也未可知。

只见她的十指飞快地攒动着,编织着手中的黄花藤条,嘴里还哼唱着一支轻快的小曲,声音清脆动听,如同黄莺啼鸣。

“成了!”一曲未终,柳乐儿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一个美丽的花环已经编织完成。她双手捧着花环,转着圈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满脸欢喜地将花环端端正正地戴在了青年的头上。

花环的大小正合适,花朵最为紧密的一处,正好落在青年额头的正上方。高大青年似乎有所察觉,抬手轻轻碰了碰花环,然后又慢慢收回了手。

柳乐儿对青年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她低头瞥见青年脖颈处的那道绿色细绳,掩嘴一笑,恶作剧般地探手一抓,作势就要将那细绳提起。然而,身下的青年却像是本能反应一般,一把抓向胸前,握住了细绳那端系着的墨绿色饰物,久久不肯松手。

“石头哥哥小气鬼,每次都这样,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嘛……”柳乐儿腮帮子鼓了起来,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并未真的生气。她知道这石头哥哥这两年多来从未与她言语,除了极少对外界有所反应外,只有牵扯到这怀中饰物时,才会每次主动有所反应。因此,柳乐儿会时不时地以此来和青年戏耍。

……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又是数年。

一名身着白色衫裙的十三四岁模样俏丽少女,黑发及腰,双手倒背,脚下穿着藕色短靴,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在一条黄沙铺就的官道上。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形高大的青衣男子,神情木讷,步伐缓慢。

两人走路的速度一快一慢,步子却一小一大,彼此之间倒也没拉开太多距离。走在前方的柳乐儿,遥遥望见官道尽头有一座青苍色的雄伟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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