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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万事且浮休(2 / 2)

宋知怯双拳紧握,耿耿于怀,闷声道:“所以我说不买了。”

妇人好脾气地说:“钱进了人家手里,不买也拿不回来的。那里头的伙计、掌柜,哪个没有与山上人沾亲带故的关系?你年纪小不懂规矩,千万别去惹他们不快。”

妇人脸上的皱纹深深刻进肉里,有种饱经风霜的愁苦,眸光满是慈爱,像是一潭深邃的、略带浑浊的池水。看着她,总感觉有些不真切,仿佛时不时地在走神。

宋知怯直勾勾地与她对视。妇人眨了眨眼,又从游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说:“你们是外来人?什么都不懂,来断雁城做什么?”

宋知怯歪着头问:“山上人是什么人?”

妇人苦笑道:“山上人就是山上人啊。断雁城是因为断雁门才有的名字,你说什么是山上人?”

“哦。”宋知怯不以为意地轻蔑道,“知道的是上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仙了呢。我呸!”

·

宋回涯听着耳边片刻不停的磨刀声,有些烦了,觉得还没完全长好的伤口又开始发痒,连着四野的风都令人积郁。

她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开口问道:“前辈,您与我应该渊源不浅吧?”

老者语调不快,可接话的速度像是急着与她撇清关系:“我与你只寥寥见过三面而已。谈不上渊源二字。”

“三次?”宋回涯打探道,“包括这一次?”

“不。”老者惜字如金,说完觉得对方不会消停,才不情不愿地加了一句,“第一次是碰巧路过不留山,与你师伯有些交情,顺道上去打声招呼。结果就见着你了。”

那表情,活像是见到了扫帚星。

宋回涯厚着脸皮道:“之后怎不常来拜访呢?”

老者对她的嫌弃表现得十分直白,扯着嘴角冷笑道:“我又不嫌命长。”

宋回涯若无其事地笑了两声,追问道:“第二次呢?”

老汉转过头,一双泛黄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她,似要透过她看向渺远的过去,但末了也只是平静地一摆头,说:“第二次,是你来跪着求我,让我帮你去救你师伯。”

宋回涯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险些哂笑出声,到了后半段,又沉思着静默下来,片刻后才问:“您没答应吧?”

老汉“嗯”了一声:“我只答应过你师伯,保住你的命,从没有答应过他,去帮他报仇。他跟你师父都一样,是自己选的路。不留山弟子出师下山,从来生死自负,与人无尤。”

老汉多说了一句:“你问从前也没用。你与以前并无相同。”

宋回涯睁开眼睛,思绪飘飘渺渺、捉摸不定,如同在说一个旁人的事,锋利地贬斥道:“是吗?所以从前的宋回涯,是个只会跟自己人置气,遇着事了,就哭着求别人出手的废物吗?”

老汉磨刀的手停了,转过头多看了她一眼。

模糊的视野、熟悉的面庞,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十四岁的少年跪在坑洼泥泞的屋前,声嘶力竭地,涕泗横流地,一遍遍求他进山。

直至日出天明,才抬起头,怔怔遥望不留山,如同死过一遍,带着新的躯壳,失魂落魄地离去。

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那个孩子太过可怜,忍不住为她申辩道:“那个废物,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宋回涯好奇问:“什么事?”

老汉一字一句道:“活着。”

宋回涯一时间很难从这轻飘飘的两个字里读出什么。只是觉得,一个命轻的人,不管系在哪里,都像是棵无根的蒲草。活着大抵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问:“那第三次呢?”

老者态度已经淡了:“你若是想不起来,第三次,就当不存在吧。”

宋回涯点了点头。

几只寒鸦立在空荡荡的枯枝上,凄厉哀鸣。

宋回涯再次开口:“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老者干脆停了下来,眸光发冷,语气生硬,说道:“你继续问下去,就该要后悔了。”

宋回涯果真闭嘴。

老者看着她,没由来地生出股怒气,重声道:“你不如她!”

宋回涯没摸清头脑:“谁?我师父?”

“是宋回涯!”老者说,“她什么都不怕,而你,什么都怕!”

宋回涯冤屈道:“我怕什么?”

老者抬手,拍了拍肩,再拍了拍脚边的刀。

宋回涯不敢苟同。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担责任,怎么去出剑?就凭别人嘴里的两句恩怨?

她无意争吵,觉得气氛太过气死沉沉,干笑着转过话题:“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提起刀,甩手进屋,用脚踹上房门,只冷冰冰丢下一句:“你不必知道!”

宋回涯吃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小声嘀咕道:“这么喜怒无常啊?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我自己的坏话。这老头儿分明也没少骂我啊。”

她站起身来,想起自己那个便宜徒弟。

买个米而已,怎么能去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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