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受益并没有说话，这下子清醒不少的郑开为打量着他的神色，随后注意到桌上的画像，便也猜到了主子的心事一二。
“朕方才似乎见到她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幅画。
郑开为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只是更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非宿命的直觉终要被遣回，于是他拿了件衣服给赵受益披上，“皇上一定是近日处理国事过于疲累，才出现了幻觉。”
“真的是幻觉吗？那也太真实了...方才批奏公文，朕感有些饥饿便去御膳房想拿些糕点充饥，就在那里碰到了也是半夜寻食的两名宫女...尽管夜色已深，可那轮廓朕一辈子都记得......”赵受益多希望能再回到那个空间，他曾痛心疾首地告别所深爱的她，在此之后一度逃脱，如今却想要回去那个他以为再也回不去的角落。
郑开为一脸讶异地听着他说，心里琢磨着：这莫非是碰到了什么鬼魂？然而他更在意的是，赵受益就在他打瞌睡的时候跑去御膳房，也并没有叫醒自己，这让他显得疲倦脸上迅速蒙上了一层慌乱的尴尬，连忙跪下，“一定是皇上您太过思念娘娘，额...奴才罪该万死，皇上若想吃东西，吩咐奴才便是了。”
赵受益温和一笑，摆了摆手，“快起来，如果朕开口，那便成了命令，都这么晚了，御膳房的人也都睡了，你又站在这里陪着朕批奏公文，又累又困，朕若再吩咐你去做，那就太不合适了。”
“皇上真是仁厚之心，奴才真是敬佩不已。”郑开为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失职会被怪罪，而赵受益的宽仁让自己有些感动。
这宿命的夜晚，将人心岔开，又开玩笑似的合起来，狠狠捉弄了一番。就在若芊她们和唐星远僵持不下之际，又有个人从幽暗的巷口缓步而来，“小的是陆府的管家陆清，专程来接二位小姐回府。”
怡萱上下打量着来人，弥漫的夜色，他一身灰色长袍，样貌看去虽人到中年，却很精神，大感意外的她又深陷怀疑，“陆宇恒怎么会来接我们？”
“是的小姐，少主特意嘱咐让小的接二位小姐回府，哎呀唐少爷也赶来了啊。”陆清注视着唐星远没有表情的脸，言语中流露着意外之音。
唐星远整了整脸色，不以为然地说：“看样子，宇恒那儿应该没出什么事，在下只是担心两位姑娘，便早来一步想转移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过现在既然宇恒都让清伯把你们接回去了，那就证明宇恒已经处理好了。”
“......”若芊和怡萱纷纷走向了陆清，“那我们这就回府吧。”
若芊纠结了片刻，吞吞吐吐应了声。刚没有挪几步路，又回头对唐星远说道：“唐公子，不管这件事是你们利用了我们，又或者想要害我们，又或许你们是真的想救我们，我只想说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从昨天你救了我们到现在，我始终认为你是个比陆宇恒可靠的人。”说完，便转头离去。
在这直通通的巷道上只留下了唐星远，渺小的一个人站在长长的石子路上，总显得苍白。他却站在原地，合上了赤褐的双眸回想着若芊的话，嘴角勾起了欣慰的笑容。
又回到了陆府，依旧是那棵苍古的大树，幽静地一声古木叹息，园子里的草茵上已布满一颗颗细小的露珠，迎接着晨曦的到来。若芊探出窗子望着这些，所有的愤怒不安，一下子全都被抽干了，明明已是凌晨，却毫无困意，她只想静静地就这样发着呆到天亮。
“还不睡吗？我把东西都理好了。”怡萱把跟着她们穿越而来的东西理完放在了床边，看了一眼坐在窗前愣神发呆的若芊。
“我睡不着，要是永远能这么安静发呆就好了。”若芊两手托着脸，神情茫然。
“这样的人生会很无趣的，快点来睡觉，女孩子最缺不得睡眠，你想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你就继续发呆吧，我可不管我先睡了，晚安。”怡萱钻进了被子，刚闭上双眼，这两天来遇到的事情，却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回转，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翻了个身逼着自己睡着。
陆宇恒在她们回府后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下人让她们早点洗漱睡觉，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尽管吩咐这些，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少主，二位小姐已经就寝了。”
陆宇恒拿起了石桌上酒壶，把酒杯斟得满满，“嗯。”
“皇宫里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只是......”陆清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所见，片刻后重新组织了语言续道：“二位小姐在最后离开皇宫的时候，小的看到门口的侍卫竟然跪了下来，可惜小的离太远，只望到这个画面。”
“跪了下来？”陆宇恒双眼一眯，“那看样子难道她们是宫里的人？又者和这皇宫脱不了干系。”
“小的也是这么认为，少主您早些休息吧。”
“嗯。”陆清退下后，陆宇恒凝视着手里满满酒水的酒杯，随后一口饮尽，眼眸里尽是同他深深思念的人共同饮酒的画面，这些记忆碎片的滋味如同初识时温润的酒水，他想一一尝遍，那么认真，那么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