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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翡翠森林(1 / 2)

?我身后的这些人,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啊。给他们带路的同时,我自己也在不解地疑惑着。

他们之中当然属那个扮作魔法师的人最讨厌。这个家伙不但说话声阴阳怪气的,还把自己整个儿套在脏乎乎的布袍里,连眼睛都遮住了。他的脸上戴着个黑褐色的曜石面具。面具做的极为丑陋,活像一张风干的野蛮人的脸谱。但面具与他的脸型倒是蛮相配的。我真有些怀疑他面具后的脸面庞会否同面具的型貌一模一样。

还有那个一头金黄色长发的小男孩儿,大概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叫做特里斯坦。他穿着皱巴巴的草绿色衣服,一块污七八糟的棕色长布条胡乱地缠在腰上--大概他权且将那算作腰带了。也许是很穷吧,他的脚上蹬着最廉价靴子,手指不时地转动着一把盗贼惯用的小刀。此刻他在我们身边又蹦又跳,活像深山里没有见过世面的猴子。

最后是沙兰雅,这个黑暗精灵中的骗子最可恨!我不知道一个在七、八十岁的女人面前跳过脱衣舞的年轻男子会有何感想。至于我,当我在自己的房间脱的只剩一条内裤后却见她悠然地闲坐在床边时,自然会询问起缘由的。

“我好高兴,欧内斯特。要知道我已经二百七十岁了,但仍然这么的有魅力,不是吗?”

这就是当初沙兰雅的回答。天呐,二百七十岁!听了这个,我慌乱不堪地穿上衣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呆呆地望着她。说真的,我本不在乎和二百岁以下的黑暗精灵发生关系,如果有这种机会,我肯定愿意尝试。但尝试终归有个界限。对于最多能活三百年的黑暗精灵来说,二百七十岁不就是人类一只脚踏入坟墓的年纪了吗,可是谁叫精灵的生与死同是那样的青春而美丽呢……我忘记了瞬息间的尴尬,完全陷入到一种异样的迷思中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像谁都知道翡翠森林的深处隐藏着无数的危险一样。我想相对于沙兰雅和她有趣的目的,她在史巴贡的酒馆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虽然今年我才二十七岁,但我已经度过十几年艰苦的游侠锻炼史了。甚至在我稍有记忆的孩提时代,我那曾经作过游侠的父亲就业已开始系统的训练我的各项技能。与菲尔兹帝都马卡洛尼的圣殿骑士和里亚拉姆“游侠工会”的顶级游侠们比较,也许父亲并不能算作优秀。但父亲总对我说:

“欧内斯特,人类历史上所有出色的游侠最终都会死在战场上。而你羡慕过的那些城市里穿着明盔亮甲的骑士们,他们少有本领与衣着一般耀眼的。”

可以说,在贫穷的乃至于痛苦的青少年时期,就是父亲的这句话深深的打动了我。每当通过父亲拟定的又一项艰难的训练后,我常常酸软无力的瘫在地上,在心中不停的回味我所亲见的伟大游侠们昱昱圣训般的光鲜铠甲。这种回味曾经无数次地使我忘却锻炼带来的精神与体力的增长,并且帮助我排除了年轻生命中难以避免的世事杂念,故而我才会和真正有眼光的生灵一样地重视自己的力量。三年前的苏西玛是这样,今天的沙兰雅亦然如此。

“欧内斯特,你真的没带错路吗?你再看看地图,这个标志……”

我停下脚步。回手接过沙兰雅递来的羊皮卷轴,随即转过身子笑望着她。

“放心吧,在福斯村的三年里我可就做过看林人啊,跟我走不会错的。这条路和地图的标示是有些方向上的差距,但在翡翠森林这样茂密幽深的林地里,我们前行的路标就不得不尽量贴近水源。我们从溪流边找寻目的地的切入点,好吗?”我轻抚着羊皮卷轴说道。

沙兰雅看看魔法师,对我笑笑。魔法师别过头去,未说只字片语。

“但是我们的目的地似乎也太过遥远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想我们还要再走三天呢。”我从阳光下摆弄着卷轴,紧接着踌躇地叹道。

话刚说完,特里斯坦便跳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道:“那就辛苦你了,欧内斯特大哥。沿途也请多加照顾!”

看着眼前特里斯坦英俊无暇的面庞,我的心底竟微微涌出几分妒意。

我礼貌性的微微点头,便不再搭理他。

特里斯坦无奈的耸耸肩,识趣退开了。

待他转身时,我突然注意到这家伙消瘦的脊背上竟肩负着一捆兽皮包裹起来的束棒般的东西。这不是史巴贡向我吹嘘的专业猎兽人工具吗?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样年轻,我还真认定他是个盗贼呐。

我禁不住好奇地问道:“嗬,小鬼。真看不出来,你竟是个猎人么?”

“猎人?”特里斯坦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呶。”我笑看他肩后的事物,撇撇嘴。

他侧头看看捕兽工具,旋而恍然大悟似的看着我,莞尔笑了。这家伙,这点倒是挺讨人喜欢的,我不由心想。

“你们两个!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呢。”一把阴沉惨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个不在意,脏兮兮的魔法师已经走到大家前面去了。我和特里斯坦相视一笑,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我计算的时间分毫不差。傍晚时分,我们准时抵达至一片开阔的荒地。

沙兰雅,特里斯坦还有缇香--缇香的名字是魔法师刚刚才告诉我的,他们显然不敢相信翡翠森林的深处也会有不长草木的地方。

“确切的说,这个地方是酒馆的史巴贡大叔带我来的。”我接着解释道:“至于为什么如此荒凉,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翡翠森林曾是某个矮人部落的发源地。早先的矮人族族长们就是在这个地方,”我指了指脚下的土地,接着说道。“他们在这里和森林中的蛮族签订了边境条约,这块儿开阔地以西,也就是包括我们将来目的地的森林属于那个蛮族,开阔地以东属于矮人部落。他们为了明确界限,合力砍伐了这一地区的所有树木,并在土地深处埋下矮人族战士从遥远北方带回来的冰晶石。”

“冰晶石?”特里斯坦惊讶地合不拢嘴。“有冰晶石在,怪不得这里才寸草不生,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呀!”

“哼!特里斯坦,你别听他胡说。”

缇香用目光丈量了这个区域后,再次轻蔑地说道:“矮人只要随便找个一把胡子的魔法师来这里施放绿树诅咒魔法就可以了。这个地区又不大,自然系的法术最少也应该可以持续一千年。或者矮人族交出一点他们积蓄的宝藏,从兽人手中买些黑死龙的血液洒洒也行。”

绿树诅咒魔法?黑死龙?这个套着脏布袍的家伙说话的口气真不小。绿树诅咒魔法是自然系魔法中唯一的非主动攻击非辅助护疗魔法。虽然在战斗中这种魔法几乎没有一丝效力,但能否成功地施放它历来被埃里克大陆的冒险家们看做判断顶尖自然魔法师的象征。抛却精神力微小的沙石不计,自然系魔法的精神溯源本来就是树木与花草。当一个自然魔法师的一种法术竟可以达到诅咒自己魔法源头的地步,那他自然系的所有魔法当然也会隶属于融会贯通的范围之中了。自我二十岁离开故乡至今已经过去七年,在整个埃里克大陆我所听说过的掌握“绿树诅咒”的魔法师也没超过三个。马卡洛尼魔法学校的校长居鲁士算是一个,加上半兽人萨满法师会的大长老。眼前的这个怪里怪气的缇香难不成会是第三个?简直就是开玩笑!

至于黑死龙,这种噬血的暴龙我虽未曾亲见,但听说是极可怕家伙。只不过虽然可怕,兽人族的赏金猎人们还是喜欢捕杀它们,而这样做的目的为的就是黑死龙的一身财宝--剧毒的血液,坚硬的骨盾,价比黄金的龙腹皮,甚至我还听说过某些兽人“兄弟”忘情地着迷于黑死龙肉。父亲在世时告诉我说,黑死龙曾是埃里克其他生灵的最大威胁,它们过去袭击精灵以外各个种族的村落,并且肆意的吞噬掉一切可以下咽的东西。直至后来人类偶然地发现了黑死龙的价值,再经过兽人猎手”群狼战术“的猎杀,现在的黑死龙竟也成为大陆不易轻见的稀有物种,它的血液也慢慢变得价比黄金了。

我没有理睬缇香,即便提出置疑,我想她自己也有一套反驳我的理由。在福斯村决意雇佣我的时候,缇香曾是沙兰雅激烈的反对者。我原以为缘起于我提议作为本佣金的十五个金查丁--他自认价格太高,或者是他忽略了危险到来时我可以表露的战斗价值。现在看来,一个人看似信口胡说的话语也可以传递出隐匿中的迅息。这家伙,还有特里斯坦。他们看似瘦弱的身体里难不成潜伏着强大的力量吗?

夜色渐深,沙兰雅一付温柔贤淑的多情模样,独个儿打量着巨木围拢的星空。我帮特里斯坦生起火来,缇香则专注地坐在篝火边揣摩羊皮卷轴。

我一边准备晚饭--材料来自于我背负的百斤大包,一边矢口问道:“特里斯坦,你们进入翡翠森林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找寻宝藏?”

“是的,所以我们才要借助于你这个优秀的本地向导。”特里斯坦尚未张嘴,沙兰雅便接口回道。

“我有些不明白,你不是已经二百七十岁了吗,沙兰雅?二百七十年中你真的从没到过这个地方?”

“是的。”

沙兰雅略微低头,用她比夜空还要璀璨的眼珠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

她的美艳使我倍感形秽。我慌忙装作倒酒的样子,可心中仍像有几百面小鼓在不停地敲打。

“欧内斯特,你知道这片森林为什么叫做翡翠吗?”柔美的橘红色火光给沙兰雅介乎于浅黄和纯白的头发镀上一片亮丽的光华,而枯枝“劈啪”作响的燃烧时跃出的火焰却隐然在她洁白温润的小腹上闪现出光影。

虽然我很想就此沉迷下去,可是毕竟沙兰雅天籁般的问话听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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