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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 / 1)

?二人坐下之后,龙吟发现单怀仁拿来的棋子竟然是一副云子,而棋盘是一张名贵的楸木棋盘,这副棋具已经价值不菲了,若在现代,这副棋具的价格应以百万计。由此看来,单怀仁的棋艺应该是很高的了,他提醒自己要打起全副精神应战。

二人在四角星位摆上座子,龙吟道:“我棋艺低劣,理当受先。”单怀仁也不谦让,含笑挥手让龙吟先行。布局阶段龙吟一直下得比较谨慎,布局结束后龙吟观察了一下盘面形势,只见自己的黑棋已经占了左上、左下和右下三处角地,在下边形成了一块模样;单怀仁的白棋已经守住了右上角,并在左上角、右下角和右边形成了强大的外势。自己还有一块棋在左边白棋的阵地上尚未完全安定,应该补一手,但他看到单怀仁的白棋从上边到右边已经隐隐形成庞大的模样,如果自己补活左边的那块棋,被白棋在右边跳补一手的话,黑棋将很难再打入了,那么白棋在右上方到中腹一带将形成大空,到那时黑棋在实地上将很难和白棋抗衡,败局将成。因此他在经过长时间考虑之后,毅然在右边白模样内投入一子。

他本来已经算好白棋下一手对自己这颗棋子的种种攻击手段,也已经想好了应变之策,可没想到单怀仁并没有在右边落子来攻击他投下的一子,却点入了黑棋左边那块棋的要害之处,这一手又让龙吟考虑了很长时间。如果在此处脱先,那么白棋可以借助厚势强行封住这块黑棋,而这块黑棋的眼位被白棋一点后已经失去了,被封住后极有可能被杀,经过长考后龙吟无奈之下应了一手,而白棋也退了一手,将点入的一子连了回去,这时这块黑棋已经根据尽失,龙吟只好单关一手,向中腹跳入,以谋取活路。随后白棋又下了极其强硬的一手,对黑棋单关的一子当头一镇,虽然此手略嫌无理,在此刻龙吟却无力反击,因为这一带白棋的势力太强了,他只好向左下方跳去,以求与自己下边的模样取得联系,白棋趁势一路追杀,一阵激烈的战斗之后,他的这块黑棋终于和左下角的黑棋取得了联系,但白棋也趁势冲入了黑棋下边的模样,将黑地破坏殆尽,并在中腹筑起了一道厚墙,而且先手对黑棋打入右边的一子发起了攻击。

棋局至此胜负可说已经毫无悬念,龙吟使出浑身解数在右边活了一小块黑棋,却让白棋借攻击黑棋之机将庞大的模样全部变成了实空。行棋过程中,龙吟不停的摇头叹气,最后终于推枰认输了,他拱手道:“单先生棋艺高超,龙吟甘拜下风!”

单怀仁道:“委员长棋艺不凡,我本不能胜得如此轻松,只是抓住了委员长的一步败着而已。委员长可知你哪一子是败着?”龙吟回想片刻,指了指打入白棋右边的那一手道:“就是这一着!”单怀仁道:“此子打入之处确为好点,乃争胜负之着,本无过错,错在次序有误。”说着,他将那一子后下的几十子尽数拿开,将那一子移到左边,对白棋的一处断点刺了一手,然后对龙吟道:“若先在此处落子,便可补强此处黑棋,此子又窥伺白棋断点,白棋非应不可,然后如此如此,黑棋便可先手活出,与这块黑棋相邻的一块白棋反而成了弱子。此时再打入白空之中,白棋自身也有弱点,将无强硬手段。若形成如此局面,恐怕还是黑棋优势吧?”他一面说一面在棋盘上摆下了种种变化,龙吟看了这些变化后确实觉得是黑棋简明易下的局面,不由点头称是。

单怀仁捻髯道:“世事如棋局,委员长可有悟于心?”龙吟心中一动道:“单先生可是以此棋局暗喻我军目下形势?”单怀仁点点头,指着棋盘左边的那块黑棋道:“此处好比均州,我腾龙军在此尚立足未稳。”又指着右边白阵道:“此处好比襄阳,为我军必争之地。但是何时打入须三思而行!”龙吟道:“以单先生之意,目下并不是我军攻襄阳的最佳时机?”单怀仁道:“襄阳如今尚有精兵三万,而我腾龙军不过四万训练未精之卒,还要留兵守均州,攻打襄阳这种坚城,殊无把握。一旦在襄阳泥足深陷,骑虎难下,必遭南面宋军反噬;北面金兵一直觊觎均州,若金兵乘虚而入,夺取均州,那时我军根基全失,进退两难,将陷败亡之境啊!就算能攻下襄阳,我军势必元气大伤,如何能同时对付宋军和金军?”

龙吟听了单怀仁的话,额上汗水不由汩汩而下,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被一连串胜利冲昏了头脑,虽然没有立即决定攻打襄阳,但实际上他对这个提议是很有些跃跃欲试的。他定了定心神,虚心求教道:“那依单先生之见,我军如今有何对策?”单怀仁道:“这些天来,我观委员长治军治政之法均佳,依此法治之,不出数年,腾龙军将成天下无敌之精锐,均州将成天下第一富庶之地,民心向之;而宋金均朝政败坏,气数将尽,民心背之;其余如西夏、大理等国均不足虑,唯可虑者只有塞外蒙古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铁骑,不过铁木真年事已高,其数子之能均不及铁木真,蒙古军又极残暴不仁,不得人心,因此不须过虑。数年后,我腾龙军待时而动,纵横天下,谁可抗手?”

龙吟又问:“可是如今我军取了均州,我军不去攻打襄阳,宋军却来攻打均州又该如何是好?”单怀仁笑道:“委员长过虑了,我现有一计,让宋军不来攻打均州?”龙吟道:“何计?”单怀仁道:“招安!”龙吟道:“招安?万万不可,我好容易打下的一片基业岂能拱手送还宋军!”单怀仁道:“委员长稍安勿躁,我军的招安是有条件的。招安后,要让均州保持现状,朝廷不得干涉均州政务军务;均州不向朝廷缴纳赋税,也无须朝廷下拨粮饷,若有金军犯境,也无须宋军增援,我军自行抵御。”龙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假招安啊,可是嘉定皇帝能答应我们这样的条件吗?”单怀仁道:“这个不须担心,如今朝政均由史弥远、钱象祖这两个奸佞小人把持,他二人贪生怕死,最怕有战事,又惯于欺上瞒下,闭塞言路,整日哄着皇帝玩乐,什么坏消息都不会告诉皇帝,依我之见此时嘉定皇帝还未必知道均州陷落之事呢,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第二批宋军来攻均州了。若我所料不差,如果我军主动请求招安,他们求之不得,无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的。”

龙吟沉吟良久,他也觉得单怀仁所献之计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腾龙军的羽翼还不丰满,他迫切地需要时间壮大自己的实力。他终于下了决心,对单怀仁道:“那就依单先生之策,不过数年后我军再次起事时会不会招来反复无常的恶名呢?”单怀仁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人心思变。只要我军真心为民,谁会如此迂腐?想当年太祖皇帝不也是后周皇帝让的位吗?我已想过,我军起事之时可先向朝廷请旨北上伐金,朝廷若准旨,我军可先北上扫平北方;朝廷若不准旨,我军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南下除掉史弥远、钱象祖二人,朝政将落入委员长之手。宋军中不乏韩相旧部,俱怀抗金之志,到时我从中联络,委员长振臂一呼,天下谁不望风景从?又有谁敢说我军反复无常?”

龙吟哈哈一笑道:“原来单先生已是算无遗策啊!没想到单先生数年隐居,却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我得先生,如文王得子牙,高祖得张良,只有一点不一样,以后我是不会当皇帝的。从今天起,单先生就是我腾龙军的总参谋长了,总参谋长也就是军师。希望单先生为了万民之福祉为我军多谋划谋划!”

单怀仁也激动地一揖到地:“当初杨公寄书召我,言及委员长智勇双全,虚怀若谷,兼且真心为民,尤其是日后打下江山却不当皇帝,胸襟之广阔前无古人,我尚以为杨公言过其实,如今眼见为实,方知杨公所述尚不及万一。我单怀仁何德何能,得委员长如此错爱,怀仁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吟笑道:“我闻单先生傲骨铮铮,却不知也学会了拍马逢迎,以后不可如此了。另外你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死而后已了,我要你活着看到中华的统一和强大!”单怀仁和龙吟对视了一眼,也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一天是他一生中过得最痛快的一天。

龙吟等单怀仁笑声停下后对他说:“今天天色已经不早,我们用过饭后,单先生就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一起参加军委会议,和其他军委成员讨论一下我军受招安的事和我们腾龙军以后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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