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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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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燝是个事事要求完美的女孩,虽然海一再请求她不要出去买东西,而且她又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为了他们的婚礼,她还是要自己开着车出去买能令她满意的结婚备用品,海也没办法,他又抽不开身陪她,只好一再嘱咐她开车时小心。

今天上午,公司有个重要的合作洽谈会,如果洽谈成功,对于他们FB公司进军欧洲整个大陆,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海认真地跟对方公司代表洽谈着资金、人才分配方案,突然他感觉到从他的心底传来一阵呼喊他的声音,随即消失,他心头一颤,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又镇定下来,继续跟对方洽谈。

会议刚刚进行了一半,倪打来电话,让他无论如何要赶紧到北京人民医院,但没有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海赶紧开着车来到医院的手术室,看见爸妈和珂燝的爸妈都焦急地在门口等着,倪在一旁安慰着他们,海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到海过来,倪走上前去,紧张地看着他,海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到痛苦。

‘倪,是不是珂燝出事了?快告诉我。‘海非常焦虑和痛苦,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海,你冷静点,医生正在为她抢救,不会有事的。‘倪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只好先安慰安慰他。

海走到四位老人的面前,先是安慰他们,毕竟他还年轻,受什么打击还能撑得住,而四位老人呢?这也算是对她对他自己的一个安慰吧。‘亲爱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会等着你结婚。‘海在心里默默地为珂燝祈祷。

海在手术室门前踱来踱去,不时看看手术室门上的手术灯,他很焦虑,他很想早点知道她的情况,哪怕是能看着她,也是对他的一种安慰。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医生,海赶紧走上前去。

‘医生,她怎么样?‘海急切地问他。

那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看着海,‘孩子已经流产了,而且她还处在昏迷中,要先观察几天。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但不能太久。‘

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的珂燝,海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握着她的右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傻傻地看着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眼睛,转身对着倪。

‘倪,麻烦你带他们回去休息,我一个人照顾她就够了。‘

静静的病房,只剩下海跟珂燝两个人,海吻了吻她的手,他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他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陪着她出去,他痛恨自己当时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

‘亲爱的,我听到你的呼喊声,但我却不在你的身边,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是的,珂燝在出事的那一刻,她是在喊着海的名字。当她开着车经过一个工地时,突然从那儿出现了一辆正在倒车的重型大卡车,在那一刻,她感觉到她快要窒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忘记了必须刹车,她想着现在海要是在身边,他会反应过来,她害怕得叫出海的名字……,是的,事故无法挽回地发生了,她的车被卡在卡车下面,她被及时送到了医院。

‘亲爱的,等你出院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要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开车出去,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一个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一个象我这么帅得很丑的男孩,好吗?亲爱的,你答应我好不好?‘

但任凭海怎么说,珂燝就是没有回答他,是的,她正处在昏迷中,她听不见他在跟她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现在在那儿,她也感觉不到海现在有多痛苦。

在医院看护了十几天,珂燝还是没有醒过来,海每天都陪着她,跟她聊天,虽然她听不见,但他知道,她的心能听见他在呼唤她,在呵护她。这些天,海觉睡不好,饭也吃不香,整个人都瘦了许多,脸色发黄,爸妈看到他这样,很心疼,但也没有办法。

这天早上,医生把海叫到他的办公室,海看到他也很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她的事情不妙。

‘你是珂燝的未婚夫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小心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海看了看医生,焦虑地对他说:“医生,她到底怎样,请快点告诉我。”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她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海听到这话,心里突然沉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抬起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海突然站起来,眼神中流露着绝望,从来都没有过的绝望,他变得无法控制自己,声音也变得更绝望,更浑重。

‘医生,这不是真的,她会醒过来的,你们再试试,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跟她就快要结婚。‘

医生很无奈,他们已经尽力了,他知道海心里的痛苦,但他们也没有办法,但安慰安慰他也总是比不安慰来得好,对他说明些问题也非常有必要。

‘植物人,就是由于脑干皮层受到损伤或者处于严重抑制状态,而使人处于昏迷状态,但他们还有正常的呼吸、心跳……‘

‘成为植物人,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植物人分为三种类型:短暂性植物状态,一般能在两三个月内清醒;持续性植物状态,一般需要三个月至数年的时间才能清醒;永久性植物状态,这种状态的植物人长年累月地处在昏迷状态,并且很难再醒过来。‘

‘要使植物人再清醒过来,需要周到的治疗,这不仅需要药物的治疗,还需要心疗、乐疗等等。她的情况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她体外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我们也给她拍过片,她的体内,除了大脑,都很好。由于她的大脑在撞击过程中受到剧烈碰撞和刺激,可能是由于又怀着你的孩子,她的大脑在当时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你好好照顾她,我们也希望她会尽早醒过来。‘

海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就听到医生说她有可能会再醒过来,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又看到了活泼的她。

‘医生,你说她还有可能醒过来?‘

‘是的,虽然这在医学上来说,植物人很难再清醒过来,但事实上有许多植物人再次清醒的实例。‘

他又看到了希望,是的,他不能让她这么一辈子躺在床上,他不喜欢她这样,她自己也讨厌这样,他要用他的心呼唤她,他要用他的爱呵护她,她一定能感觉到,她一定能醒过来,他对她有信心,她同样也有信心。

现在,他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公司的事,他把Robert他们几个人叫到北京,跟他们商量公司的事。

‘Robert,Seaw、Berl、哥,我现在也没有精力管理公司的事,这是公司的发展计划书,你们看看。‘海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们一人一份报告书。

锋看着面前的海,他看到的不再是以前那个精力充沛的海,而是面黄肌瘦,头发蓬乱的海,是的,珂燝的事让他费尽了心思,有好几天他都没有出屋,一直陪在珂燝身边。看到海痛苦的表情,锋他们也没有办法,临走前,他们拍拍海的肩膀。

‘海,你就安心地照顾珂燝吧,我们会好好管理公司的一切,绝不会让你失望。‘

‘恩。‘看到这样的好兄弟们,海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安慰,至少他不用再为公司的事而操心。

两个月后,珂燝出院,医生嘱咐海:‘要细心地照顾她,多陪陪她,跟她说说话,给她听听音乐……,我相信这对她有好处,祝你们好运。‘

海把珂燝带到家里,给她布置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床铺,床头有她喜欢的卡通狗,海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才能让她感觉到幸福,只有每天陪着她,直到她醒来,才是给她的最好幸福。海在她的床右侧也布置了一个床,这样他就可以时刻在她身边,时刻让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还有爱护。

海的爸妈和珂燝的爸妈也天天陪在她的身边,他们都象海一样,爱着她,上天应该会被这爱的力量所感动,让她醒过来。上天是仁慈的,她是个这么好的女孩,又将是个这么好的妻子,谁都不愿意她一直这样昏迷着,包括上天,但这只是海的愿望,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一事实,唯有好好照顾她。

每天晚上,海用麝香、冰片敷在珂燝的额前,医生说过,这些中药有开窍醒脑的功能,再播放她喜欢的音乐,睡觉前,再一边给她讲他们开心的经历,一边帮她按摩,海相信,这些对她一定有好处。

海每天早晨醒来,他先转过头,看看睡在自己右侧的珂燝,是的,植物人也需要睡觉,以前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醒呢,海相信,她现在也没有睡醒,而且她睡得正香。海轻轻地下床,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身子,在她的额前给她一个甜甜的吻,她需要这个,需要这个来继续她内心的爱。

然后,海出去洗漱完,吃点爸妈为他准备的早餐,这时,已经快八点,她可能已经醒了,是的,以前她总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睡醒。海走到她的床前,轻轻地对她说:

‘亲爱的,你醒了吗?我帮你洗洗脸,洗完了,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海抱着珂燝,把她带到楼下,放在轮椅上,推着她到附近的公园散散步。他看了看蓝蓝的天,周围的树草已经长出了嫩嫩的绿芽,这小小的新生命,是多么的可爱啊,它们只有几个月的生命力,但它们无悔,因为它们带给世界绿色,因为它们带给人类清新,因为它们赋予世界生命。

海一边推着珂燝,一边思考着:这些植物,虽然它们不能跳舞,不能唱歌,但它们也是有生命的,它们是爱我们的,我们也同样是爱它们的,就象我亲爱的珂燝一样,她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听见我说什么,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她也知道我爱她,一直以来,她都知道。

海低头看了看珂燝,她静静地呼吸着,生怕打搅这早春的气息,他亲了亲她的头发。

‘亲爱的,你知道吗?这每一片树叶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你是不是要问我,这儿这么多树叶,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人?是的,你知道吗,整个宇宙的人类是很多的,如果谁能数出世界有多少颗树叶,再减去地球人类的数目,那剩下的就是外星人的数量了。你想想看,外星人是不是很多?他们在离我们很远的星球上生活,也象我们一样的幸福。‘

‘但我知道,亲爱的,你现在很痛苦,虽然你没有跟我说,但我感觉到了,因为我的心也很痛苦。你不想这样坐在轮椅上,你要自由地奔跑,你要自由地呼唤,你要跟我追逐打闹,你要跟我开心微笑。振作起来吧,亲爱的,我相信你。‘

海喜欢她,除了她的个性,还有她的自信,他在心里无数次赞赏她的自信,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不言败的女孩,现在她处在这么几乎绝望的境地,但海还是相信她一样的有信心能走出这困境,因为他给予她勇气,他给予她信心,他给予她爱。

‘亲爱的,我想告诉你,过几天,我们就结婚,好吗?我想永远陪着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不想看着你这样,你知道吗?我只要你能开开心心地看着我,跟我说话,跟我撒娇,甚至是跟我堵气都可以,但我就是不要看着你这样。你不是喜欢这样的人,我知道你很讨厌这样,你恨这样,那就重新回到以前的你吧,我等你,亲爱的。‘

‘结婚的日子就定在这周六,在景山公园举行,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晚上,在饭桌上,海对他爸妈说他想跟珂燝结婚,而且就在这周六举行,他不想请许多人,只有他们的爸妈,还有最要好的朋友。爸妈看着憔悴的海,他们知道海的脾气,他决定做的事,很少会改变,爸妈也没有办法,况且他们一直就喜欢珂燝,不能因为她现在成为了植物人,就要抛弃她,这样做对不起他们的良心。

海对爸妈的认同很感激,他们没有因为珂燝的处境而反对他,这就是他们给予他的爱,也是给予她的爱,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海更加相信她会醒过来。

晚上,海坐在珂燝的床边给她按摩,他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心里揪心地疼,现在她每天也不能吃东西,只能靠打针来维持身体养分的需要,但这不是永远的办法,最重要的还是能让她吃点东西。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爸妈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反对,因为你是个好媳妇,不是吗?‘

‘每次跟你说话,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明白我的话,是吗?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女孩,但你也不要急躁,这事得慢慢来,放心吧,我会天天陪着你,不会让你感觉到寂寞。你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但现在的自由可以说是一点点都没有啦,我也答应过你,跟我在一起后,你可以有你个人想要的自由,对不起,亲爱的,但现在不行,因为我得天天看着你。‘

‘你是个爱说话的人,但现在你也不说话,整天都听见我一个人在讲,你不会觉得我比较烦吗?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医生说过,要让我跟你多说说话,只要是能对你有益的,我都会为你去做,亲爱的,我爱你。‘

‘走,我带你到阳台上去看星星,今晚的天气很好,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海先把一张可折叠的床放到阳台上,再回屋把珂燝抱到阳台放到床上。海给她盖了件衣服,并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双手,他爱她,是真心的爱她,不管她怎么样,他都会在她身边,这是他在心里暗暗发的誓。珂燝不喜欢夸夸其谈,当然也不喜欢他说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海枯石烂,她只要他能好好爱她,好好疼她,在她想要听他说‘我爱你‘的时候,他就对她说,这就够了。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他能好好地陪在她的身边,相互沟通他们的心灵,她喜欢他傻傻的爽快、执着,喜欢他扎人的胡须。

但她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她的脑子里一片麻木和空白,她想不起过去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她有些害怕,她害怕他就这么莫名地消失在记忆里,她又看不见任何东西,无法以此来延续她的记忆。她真的害怕,害怕得有点颤抖。

‘亲爱的,你怎么了?‘海一边担心地说,一边双手抚着她的胳膊,但她的颤抖又瞬间消失,难道她有了感觉?海没有在意,因为他太想她能稍微地动一下,好多次都是他的错觉,让他失望,这次,他也觉得是他的错觉。

但她是真的颤抖了一下,她害怕他会离开他,他不在她身边,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她心里明白,她需要他,她不能没有他,尤其是在这个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的情况下,她需要他的安慰,她需要他的爱。她不能表达她的感受,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心里呼喊他,但这只能在心里,她的大脑控制不了她,她不能够把内心的呼唤通过大脑再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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