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陇西。
安静的街道上,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般穿过,扬起一片尘土。
车内,何惜玉紧捏着手帕,面露紧张之色。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
侍女灵欢亦是紧绷着神经,不停掀开帘子看窗外。
今日一逃,也不知她们主仆二人命运将会走向何处。
“我一定要去。”
何惜玉捏着手帕的手又紧了紧,眼里满是坚定。
昨日那吴将军又上了门,逼着爹爹将她嫁与他做继室,爹爹是他一手提拔,官位在他之下,再三推拒下已经无力应对。
如果她不逃,等待她的,只能是嫁给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子做继室。
可她不甘,她心仪的是二皇子周子俊,她不能嫁给别人!
一想到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何惜玉坚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羞涩与缠绵。
十里亭,他说他会在那里等着她……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子时赶到了郊外。
何惜玉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马车,一眼便望到十里亭旁伫立着的身影。
她双颊微红,小跑着朝那边而去,然而——
“二……母亲?”
待看清那人影的真容,她的脚步生生顿住,猛地瞪大了眼睛。
站在这里的,不是二殿下,是她的嫡母——孙媛!
“哼,怎么,是不是以为站在这里等你的会是二殿下?”
孙媛唇角挑起,眼露讥讽。
“我……”
“身为闺中待嫁的小姐,私下出城与人私奔,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丑事,何惜玉,你好大的胆子!”
后跟来的灵欢也看清了孙媛,脸色“唰”地变白,连忙跪了下去:“夫人,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孙媛厌恶地扫视着她们二人,“我们何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养出你们两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何惜玉脸色越来越白,她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握紧,很快便见了血。
“母亲,你误会了,我没有和人私奔,我只是……只是不想嫁给吴将军,所以才私自逃跑……”
如今她被抓回去已成定局,私奔的事她万万不能认下,只能将理由归结在逃跑上。
毕竟逃跑和私奔,两者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可孙媛却又冷笑起来:“何惜玉,你是把我当傻子吗?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话音刚落,一旁跟着的丫鬟立马呈上一封信来。
何惜玉呼吸一滞,一颗心几乎停跳。
那信,难道……
“你敢说这不是你写给二殿下的?!”
孙媛将信纸砸在何惜玉头上,眼底是掩不住的痛快。
她呆滞地将信纸取下,熟悉的一行行字浮现在眼前。
那些充满期盼爱恋的句子,此刻落在眼里,无比刺眼。
何惜玉浑身发冷,不住地打起哆嗦。
这封信,是当时她亲手交给何怜香的。
那日她过来看她,和她说了吴将军的事情,告诉她父亲那边已经做了让步,让她早做打算。
那时的她满心都在忧虑婚事,所以当何怜香和她提出向二皇子求救时,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那封信,她是怀着期盼写完的,何怜香甚至还“好心”地答应帮她送出去。
何惜玉越想下去心就越凉。
她不是傻子,这封信是怎么到了孙媛手里,只需稍微一琢磨就能猜出来。
可笑她当时竟真的以为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全心全意的帮她……
“一个不守贞洁的女子,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孙媛的话音又扬了起来,整张脸在月色的映衬下,阴森又恐怖。
她话一说完,立马就有一大群家丁围了上来,面色不善的盯着何惜玉主仆二人。
灵欢见状,不停地磕着头,哭着求情:“夫人,小姐她也是被蒙蔽了心,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您要罚就罚奴婢,都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姐……”
不过才几下的功夫,她就磕得满脸是血。
孙媛眼里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森寒更甚:“你的确有错,来人——”
何惜玉心中猛地一惊,恐怖的猜想浮现在脑海,她下意识就想去护住灵欢。
可一切都晚了。
灵欢的脖子被家丁用匕首割破,鲜血喷洒而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就已经倒了地。
何惜玉怔怔地看着眼前已经没了生息的人,眼里止不住的涌出泪来。
过往灵欢和她一起长大的景象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她只觉心脏如被撕扯一般难受。
如果不是她任性妄为,灵欢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抱着她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灵欢……我对不起你……”
孙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也用不着伤心,反正很快,你就可以下去看她了!”
她说完,用眼神示意家丁。
几个家丁立马上前,不由分说的将何惜玉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