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们还要赶去赴宴,不宜在此处多做逗留。”
两人身后,那辆马车又驶了过来,从里面探出一张皮肤黝黑、不怒自威的脸。
陈子寻听到他的声音,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最终又恢复如常。
“姑娘把伞拿去吧,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将手中的伞塞到何惜玉手中,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马车。
眼见马车越行越远,何惜玉也不多留,转身离去。
……
皇宫内,今日一片喜气洋洋。
周皇设宴,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自然不敢懈怠,早早就进了宫。
陈子寻一行的马车停下时,已经有一道娇俏艳丽的身影等在殿外。
此人穿着一身粉红长裙,头上别着各式精致名贵的首饰,一张脸明艳如花,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子寻哥哥!”
见马车里的人下来,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两步就迎上前去。
可陈子寻却是避开两步,疏离地行了礼。
“福安公主。”
语气生硬,不带一丝感情。
周淑筠愣了愣,有些委屈:“没想到许久未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陈子寻紧抿着唇,也不反驳,径直往殿内走去。
他是陈皇送来的质子,这两年周陈两国战事不断,所以周皇对这个敌国质子也没什么好脸色,接受了他的行礼之后,便将人安排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陈子寻倒也不在乎,一个人默默坐下,闷头喝着酒。
宫宴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帝后二人只简单地招呼了两句,便不再多言,任由歌姬舞姬上场助兴。
宫里的这些歌舞姬都是精心培养过,一上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人都在感叹歌舞的精彩,可福安公主周淑筠却显然没什么兴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对面男席上的陈子寻身上,片刻都不曾离开。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一直闷头喝酒的陈子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目光相交,周淑筠暗送秋波,可陈子寻眼底却是一片平静,不起半分波澜。
他移开了视线,定定看向宫殿中央风情万种的舞姬。
一舞跳完,大殿内掌声四起。
周皇亦是大乐,随后又眉毛轻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猛的射向坐在角落的陈子寻。
“朕刚才发现陈皇孙似乎一直在盯着场中那位领舞的舞姬看,想来定是极为喜欢,不如……朕今日就在这里做个主,为你们二人赐婚如何?”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陈子寻就算只是个质子,可也是陈皇的皇孙,给他和一个舞姬赐婚,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就在众人以为陈子寻定会当场反驳之时,反倒是那舞姬先跪了下来,不住磕头。
“求皇上放过奴婢,奴婢不愿嫁给一个地位低下的质子!”
她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哄堂大笑。
反观陈子寻,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不见任何愤怒之意,就像刚才那句话与他无关似的。
“放肆!”周皇佯装发怒,“陈皇孙再如何也是陈国的皇族中人,怎轮到你一个舞姬贬低?还不快退下!”
那舞姬又磕了几个头,匆匆退了出去。
“既然她不愿,那朕也不好为难,这场指婚就此作罢吧。”
周皇扫了眼陈子寻,眼底隐隐闪烁着戏谑的光。
既然陈国要派人来给他不痛快,那他就让陈国的人不痛快!
然而,陈子寻的表现却很让他失望。
明明已经被羞辱得没了半分尊严,可他仍旧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坐在那里,不见丝毫窘迫。
只是这样的平静,在下一秒终于有了轻微松动。
因为大殿外,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嗓音:“陈国使臣到!”
只这一声,便让整个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
陈国使臣到达陇西的事儿,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知晓,只是所有人都很好奇,陈国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到底所为何意。
那太监的话音刚落,陈国的使臣就已经进到殿中,给皇帝跪下行礼。
“平身。”周皇的脸沉了沉,明显是不待见对方,“你们陈国此次派人前来,是有何事?”
那使臣答:“我们陛下听闻周国的福安公主聪慧伶俐,因此派臣前来,为皇孙求亲!”
殿内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了陈子寻,但很快又移了开。
既是质子,那便是陈国那边已经放弃的孩子,陈皇自然不会为他求亲,想来这使臣口中的皇孙应是陈国的另一位孙辈——陈子昂。
周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福安公主也是满脸恐慌。
可她只是一个公主,在这种场合下,根本没有她发言的份,只能不断向父皇投去求助的目光。
周皇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朕再多考虑几日,既然使臣到此,不如就先留下来,和我周国百官一起饮宴如何?”
那使臣倒也没推拒,恭敬的行了一礼,走到周皇给他安排的位置上坐下。
宴会继续,可周皇却没了再待下去的兴致,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带走了丞相周迎。
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