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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相东县政府的面包车载着萧霖之外的其他几位该市作协的作家,驶出东风路还没有走多远就遇上了堵车,足足耽误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出了东昌市城区,继续往相东方向而去。时间是下午一点多钟,正是午休时刻,作家们在车厢内一个个东倒西歪,闭目养神,有的还没有出城就睡着了。尤其是老杜,午餐贪杯,一上车,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鼾声大作。弄得几位昏昏欲睡的作家反而醒了,烦躁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窗外看风景。毕竟是在省城啊,许多东西,比如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车辆,宽阔的大街……这些都是在县里看不到的。屈副主席的眼睛半睁半闭,不知道睡着了还是在想心事,他今天的心情颇为复杂。他是市作协唯一的一位工作单位还在县城的中国作协会员,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而且还是市作协的领导。出现这样的会议,他理所当然是重要角色,可是,从筹备到正式开会,张厚生只给打了两次……哦,三次电话,这不是忽视他这位副主席的存在吗?这使得他很不开心,有些失落,提不起兴趣。直到大会宣读一年以来创作成果,他这才精神,终于到了可以令人重视自己的机会了!他喜不自禁地抖开随身携带的一只的黑色公文包,取出记事本,如数家珍地宣布获了多个大奖,心情也好了许多。可惜,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萧霖杀出来,立刻成了此次会议的聚焦人物……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屈副主席的心里愤愤不平了,这女人呀真是,为了几个钱什么都敢做。词典里有一夜暴富,如果修订的话,他会建议增一个词条“一睡暴富。”

“哈哈,哈——”

屈墨子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寻波刚刚入睡,被屈墨子的笑声惊醒了,正要问他为何发笑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歪着身子掏出来看了一下下来电显示,立刻坐直身子,回了一句:“魏县长,我们在返回的路上,已经出城了……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寻波嘴里的“魏县长”足以让作家们醒瞌睡了,后面的“我们”更令作家们一个个睁大双眼:

——我们?!

寻波收起手机,对都看着自己的作家们说:“魏县长、李主席他们在市里开完会回去,现在阳雀洞,说有一重大的举措,希望作家们也去看看,拿起手中的笔宣传,大造舆论,这将是我们相东县120万人民的一件大事……”

寻波说这话的时候,宋扬心里也有了屈墨子一样的失落感,自己退下来没有多久啊,这样的信息连寻波这样一个科级干部都清楚了,他这个正县级却一无所知!这个魏同方,也太会玩弄权术了吧?

当作家们乘坐的面包车进入相东县的境内一个叫阳雀洞地地方,宋主任就应该看明白他其实是多虑了了,公路边停的几辆不起眼的普通轿车,但是,相东人只要一看牌照就会肃然起敬。这可是几位县里主要领导的坐骑啊。寻波的话也有炫耀的成分,魏同方、李若奇、刘一秋、张钟等几位县委常委在东昌开完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一同回去。停在这里不过是魏同方的临时建议,大家来这儿看看,大家随着县长走到一片荒坡前,但见荆棘丛生,稀稀拉拉的树木,没有什么可看之处。

魏同方用手一指:“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几位都是县常委级别的领导啊,他们眼里除了荒芜,实在没有看见什么。但是,他们揣摩,县长的答案肯定是希望他们能看到他希望看到的“什么”。

魏同方见大家面面相觑,一声不吭,显然不满意,大声道:“我看到了一条六车道的高速国道,穿过阳雀洞,相东往东昌的路程由92公里缩短为48公里。时间由现在的2个多小时缩短为55分钟。这片荒坡将崛起一座厂房错落有致的工业园区,城市的基本功能齐全,从此,相东的经济发展将进入快通道!”

“好!”

常委们的思维还没有跟上,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喝彩,还有掌声。

常委们回过头一看,是一位身高180 以上蓄长发的年轻人,看上去,大约三十七八岁年纪。身着名牌西服,腕上戴劳力士金表,气度不凡,身后不远处,停了一辆蓝鸟。他径直走到魏同方面前,点头示意:“请问您是相东县魏同方魏县长吗?”

魏同方比这位不速之客要矮一头,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脸,说道:“我就是,请问先生您是——”

长发中年男子双手将一张名片递过去,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香港庆典集团有限公司执行总经理乌龙武雄。”

他随即又将名片分别递给了其他几位领导,作家们则在远远地看着这儿。最有学问的李主席接过名片琢磨,很有点像日本人。据他所知,中国的复姓中好像没有“乌龙”,他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呢?

在众人困惑的目光注视下,乌龙武雄说道:“我是来中国大陆考察投资坏境的,顺便返乡探亲,不料在这儿与大名鼎鼎的父母官相遇,幸会,幸会!”

乌龙武雄的话,在场的人没有能听得懂,既然是港商来大陆投资,这“返乡探亲”一说又从何而来?

乌龙武雄笑道:“我的家乡距这儿40 里……”

寻波在常委们后面突然插话:“啊啊,我明白了,你是相东县乌龙乡人,对吗?”

乌龙武雄顺着着声音看过去,点了点头,笑道:“对对,对,我是乌龙乡的!”

站在寻波旁边的屈墨子一脸的不屑,他是那种在任何场合都毫不隐瞒自己观点的人,喜怒哀乐形于色,在众人都以示好的目光看乌龙武雄的时候,亮出自己的观点:“我看你这名字不怎么样啊,一听就令人很不舒服,使人想起有着血海深仇的倭寇……”

屈墨子的话一语未完,杜仲抢了过去:“屈老师说得好,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忘了我们是炎黄子孙!”他的情绪渐渐变得激昂,声音也大了,“古语云,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乌龙武雄觉得奇怪,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啊,寻波看出了魏同方脸上的不悦,接过话头:“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嘛,我们作家们应该都知道,看一个人,不能只看名字,而是看其言,观其行,对不对?刚才大家也都听到了,乌龙先生是回乡考察投资环境的,可见他身居香港,还是一颗中国心,条件好的投资坏境必然有丰厚的回报。为何乌龙先生回乡考察相东这样一个地处偏偏落后的山区农业县,还不是因为他热爱家乡不忘父老的浓浓桑梓情么!……”

站在人群外的张钟笑着对刘一秋说:“寻波可惜年纪大了,不然的话,相东县委宣传部长就不是你的罗!”

刘一秋微笑不语。

屈墨子又要说话,魏同方挥了挥手,说道:“爱国这是一个无尽的话题,留待以后再讨论吧!今天我借我县作家们开会回来这个机会,把大家请来,是希望借助各位作家手中的笔,宣传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进行的这个大动作了!这是关系到相东县经济跨越式大发展的一件大事!”他走到乌龙武雄面前,伸出双手,乌龙也将一双手伸了出来,众目睽睽,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寻波带头鼓掌,响起了一片稀稀拉拉不算热烈的掌声。

魏同方临离开阳雀洞时,对乌龙武雄当众表态:欢迎你回乡投资办企业,在相东的地盘上征地,我可以向你保证,比同类情况下再降低20%!”

乌龙武雄指了指眼前的一片荒凉,说道:“我决定将企业办在这里!这条国道一定能修成功的!我的企业将成为第一家入驻的外资企业!”

魏同方笑道:“真的吗?万一修不成呢?”

乌龙武雄两眼看着一片荒芜的坡地,颇有感触地说:“冒险,是一个人,特别是商人最可怕的品质,同时又是最可贵的品质。有一种成功缘于冒险……魏县长,我们虽然刚认识,但是,直觉告诉我,只要相东有你魏县长在,没有办不成的事!我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确的!”

魏同方抚掌大笑 说了一声“再见!”然后“砰——”的一声关紧车门,绝尘而去……

路上,司机欧强说:“魏县长,我觉得乌龙武雄这个人靠不住。”

魏同方说:“你认识他?”

欧强说:“不认识。我只是凭直觉……”

魏同方看了他一眼,饶有兴味地笑道:“你也有直觉……根据?”

“一个中国人,还是我们相东人,跑到香港去,并且有新加坡国籍,还取了一个日本名字,一听就不舒服,你那么相信他?这不像你魏县长一贯的作风呀?”

“凡属支持我的观点行为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来相东投资啊!”

“万一不是的呢?岂不受骗了吗?”

“他骗走了我什么东西吗?现在骗子是不少,但好人还是占多数啊,如果他确实是回乡投资的,我们拒绝的话,那多么可惜啊,在我的任期内,相东决不留下这样的遗憾!”

“县长,他既然是乌龙乡人,我们容易搞清楚他的底细!”

魏同方笑道:“喔,这一句不是废话。”

欧强被领导夸奖,嘻嘻地笑了。

魏同方想了想,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马上有回音:“魏县长,是我,谢启凤,请问你有何吩咐?”

“你安排一下,给到乌龙去做一个调查……”

“什么调查,能说具体一点吗?”

魏同方便将调查乌龙武雄情况的意思说了一遍,特别强调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去了不好。

谢启凤保证:“县长,我跟了你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吗?我办事你只管放心,我保证办好,令你满意!”

魏同方将公安局长还没有说完的话掐掉,紧接着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是我,同方县长,你有什么事吗,只管吩咐。”

魏同方说:“后天……不,就是明天,你通知发改委、财政、交通、建设、规划等部门的头头,我领着他们勘测国道新路线的走向,尽快定下来!”

寻波答道:“好的,我马上就办。这可是关系到相东经济建设的一件大事,我们的财力肯定不够,可否考虑与东昌路桥公司合作呢,县长——”

魏同方“哈哈哈——”的笑声令欧强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不谋而合——你的调动我没有征求易纯的意见,他好像不高兴,现在看来,这件事做得太对了!”

寻波感动地说:“一辈子能遇上你这样一位领导是我的福分……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为常委会的文件做准备吧?”

魏同方不待寻波再说话,掐掉了电话,靠在沙发背后,闭上眼睛,中午没有休息好,到县城大约还有20 分钟车程,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易纯去中央党校县委书记培训班学习还没有回来。书记学习期间,由他全面主持县委、政府工作。也就是说,所有的事,当然是大事,都由他说了算,无须顾及还要请示甚至担心自己的计划被否决。权力啊,真是一个好东西。以县委、政府名义发出去的文件,分管的副县长会签署,但重大事件,则必须由他来定夺。副县长们签发文件,一般都是在左上角签“已阅,同意发布”,或者“已阅,请魏县长阅处”接着就是下面就是署名和日期。他签字却别具一格,位置在文件的右上方,就一个字:“发”,发字的一捺往下拖,草书一个无法辨认的“魏”字,而后才是年月日。

第二天上午8点,寻波通知的相关县职能部门的一把手准时到达,没有一个敢迟到。魏同方也准时站在县政府大院的台阶上了,这些头头们的轿车被保安指挥驶入停车场,他们感到困惑,通知不是说要下乡吗?用什么交通工具去啊,难道步行不成。步行60多公里?魏同方知道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伙,没有这个体力。他指了指大院右角草坪里摆着的8辆两轮摩托车,每一辆面前都有一位年轻的车手,他说道:“就这个了,有些地方没有公路,我不知道各位往日健身的情况如何,还是安排了车!”

局长们面面相觑,但是,他们都深知这位县太爷的脾气,凡属他决定了要办的事,只有照办,没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魏同方率先登上一辆摩托车,两只手掰着座位下面的皮垫,车手一踩油门,摩托车驶出政府大院,上了公路,其他人纷纷效法。此时,街上的行人车辆还不是很多,这一支摩托车队穿街而过,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眼球。

摩托车队沿相东至省城东昌的公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候而后拐弯上了一条乡村大道,没有公路的乡村,与公路沿线地方比较,其区别是明显的,时下农村颇为常见的两层结构的小洋楼不见了,触目皆是低矮的土坯房。越往前深入,便有一种走进了历史的感觉。交通对地方经济发展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魏同方率领的摩托车队的大约有走了约40分钟,在一个叫杉皮坳的地方停留下来。一条小河的两岸,鳞次栉比的两层结构的木屋,商家分别出售一些生活生产物资。当然,也还是有一些在富裕乡镇才能看到的二、三层结构的红砖楼房,就像万绿丛中的红花,点缀其间,格外的吸引人注目。总之,这个地方由于交通落后影响经济发展是明显的。路旁的一家三层结构的店铺,黑底绿字的招牌,这是很少见的,招牌上的字“翠翠药膳坊”几个大字印入魏同方的眼帘:“翠翠?!”

他吩咐停车,吆喝道:“休息一会儿吧?”

魏同方第一个走进店门,店里的格局,与其他地方类似的店铺没有多大区别,是他感兴趣的是,一般来说,药膳店都是在城里,或者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的集镇,享受药膳的顾客绝对不是农民。显然,这家店铺开错了地方,也不知到老板将药膳店开在这样一个地方是出于何种原因。他立刻吩咐停下来,主要原因当然还是为了“翠翠”。他知道,在中国,尤其是在农村,被叫做“翠翠”的女孩实在是太多了。“翠翠”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记忆的闸门一旦启开,往事,潮水般涌来……

他自从那年由魏家村小学考入县城的中学之后,虽然寒暑假仍然回魏家村度过,却再也没有和翠翠接触过,更不用说在一起玩耍了。翠翠总是躲着他,每每一见到他,就会赶紧闪开。如果狭路相逢,她竟然会转过身去往回走,魏同方急了,紧追几步,在身后大声喊:“翠翠!翠翠——”

翠翠加快了脚步,魏同方站住了,望着翠翠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有几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气得连连跺脚,责怪自己的莽撞,将翠翠伤得太深了。然而,令魏同方这个16岁的中学生困惑的是,他每次从家里返回县城,在去车站的路上,感觉身后仿佛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在跟踪自己。可是,一回头,又不见了。母亲陈瑞儿老太太也觉得奇怪,翠翠偶尔也会来串门,帮她干一些家务活。翠翠的热情、活泼、善良,一点也不像她那个魔头一样的父亲。翠翠帮她洗菜的时候,一边就水弄得哗哗响,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些有关她儿子的事情。看到一排整齐地张贴在墙壁上的奖状,好像自己获奖那么高兴。魏同方上大学去了,她会装做漫不经心地问道:“同方弟弟有女朋友了吧?”

陈瑞儿摇头:“不知道,没有听他说过。”

后来,再说这个话题时,陈瑞儿抢先高兴地说:“没有想到,同方一个农村伢子,居然有城里姑娘喜欢他,主动和他交朋友……那样的朋友……”

听陈老太这么一说,翠翠显得有些紧张地问:“他——自己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陈老太还是摇头,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同方认为自己是农村出来的,他要找的话也要农村出来的……”

翠翠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 ,脱口而出:“他真的这么说吗?”

陈老太若有所思地说:“儿大不由娘,他现在是大学生,眼界高了,我一个农村老太婆,不干涉,随他去吧!”

魏同方从上初中至读大学期间,曾多次给翠翠写信,可是,每一封信都没有拆封就被退了回来。魏同方看着邮局在信封上贴的回执,喃喃地自言自语:“到底要我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宽恕呢?我那时候毕竟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啊,我承认那样做是为了报复你的父亲,那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我的行为伤害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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