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打骂声,大家都抬首望去。
几个彪形大汉,推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走进门来。
那个男人衣服粗陋,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出身。
男人被那几个大汉推搡着往旁边过道里走去。
这边赌徒们似乎习惯了这种场景,继续着人生的喜怒哀乐。
旁边有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也在看着热闹。
刘文林递了一只烟给他,顺口问道:
“大哥咋没上桌玩两把啊?”
“我就是爱看个热闹,很少下场玩的。”
“刚才被拖进去的那个人,咋回事啊?”刘文林又问。
“那个人叫陈三,经常来这儿玩的人几乎都认识他。原来祖上还有些家底,可是到了他这儿,几乎被他败光了。”
抽了一口烟,他继续说道:
“嗜赌如命,常年泡在这儿。最近可能又欠了赌坊里的不少钱,还不上,就被抓来了呗。”
刘文林插言道:
“如果真的还不上,会咋样?”
“赌坊里有一百种方法对付这种人。或者逼着他们卖地,卖房子。或者去家里把老婆孩子抓来毒打,逼着他们去借钱还债。或者家里有大姑娘的,把姑娘绑来卖去窑子里抵债。”他又使劲吸了一口烟,说:
“如果实在逼不出来钱来,就砍手或者剁脚。宁愿钱不要,也不能坏了规矩,至少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刘文林听得瞠目结舌,疑惑得问道:
“赌场如此凶狠对待欠债人,已经违反民国法律。就没有人去告官啊!”
那人叹口气道:
“告官有什么用,赌坊背后就有官家做靠山。”
“是哪个官家啊?”
“据说警察局长就是赌坊的股东。”他小心得四下里看了一下,又接道:
“看你也是个刚到此地的外乡人,少打听这些事为妙。唉,这年头,只有上边有人,生意就好做了。”
“这个赌坊的老版叫什么名字啊?”文林装作好奇的问。
那人压低嗓音说:
“老板叫冯向东,城里的那家烟馆也是他的。他在临朐城里可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在外少提他的名字,省得惹火烧身。”
也许是看在香烟的份上,那人是真的唠叨了不少。
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杀猪般惨叫,不一会,几个彪形大汉把刚才拉进去的那个人拖了出来。
两个大汉架着他的膀子,他两个膝盖着地拖在身后,应该是双腿都被打断。
满脸鲜血,口中呻吟不止。
大汉们把他拖了出去,扔到门外的大街上,并且恶狠狠地对周围看热闹的人们说道:
“这就是欠钱不还的下场!冯老爷今天发了慈悲,只是打断了他的狗腿。否则的话,至少得砍下一条来。”
周围的看客,大多都是这个赌坊里的常客,看到那人如此惨状,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冷,腿肚子哆嗦。
第二天,刘文林来到“刘记布庄”。
进门后少不得一阵寒暄,让进里间落座。
管家老许送上一壶热茶,退了出去。
刘长发笑问:
“侄子现在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个小店?”
“晚辈初来乍到,对临朐城不熟,没事就出来转转,熟悉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也希望大叔以后对侄子的工作多加支持。”刘文林谦恭地说。
“能让大叔帮忙的事,你尽管说,也不是外人。可惜我只是一个小生意人,帮不上大忙。”
闲聊了一会,文林突然问道:
“金钱豹赌坊大叔熟悉不?”
“你咋问起这个?”刘长发有些诧异。
“昨晚小侄偶尔溜达到那儿,看它家的生意倒是不错。”
“嗯,这年头正经生意不好做,偏门生意反而都红红火火的。”刘长发的语气有些无奈。
“听说赌坊的老板姓冯,还经营着一家烟馆?”
“是啊,冯老板这几年靠赌场与烟馆狠赚了不少,发财了。”
“赌坊就不说了,烟馆可是政府明令禁止的,他为什么能够公然开门营业呢?”文林又问。
刘长发叹了一口气,说道:“仙过海,各显其能。他有他的门路吧。”
“他有什么门路?”
“具体的事我也不甚清楚。这些年来,我奉行一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看得出来,刘长发不愿多聊此事。
看打听不出更多,说了一会闲话,文林就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