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被踩到尾巴的猫,怪叫一声,冲到我床前,“小家伙?!”
我错了。我后悔不迭。那晚香艳还不够?何苦刺激他。
少年已经逼近我,一只巨灵掌托住我腰与背,另一只手掌捏住我的下巴,坚实胸膛几乎把我重新压倒在床上。
我的妈呀!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叫我无法挣脱。
当然,不是不能挣脱,我的武功使将出来只怕他并非我对手。
然而慌乱之余,我更惊诧于他的眼神。那夜也是。分明是个少年,却又鹰隼般的凌厉。甚至可以说……有王的气质。
这一个刹那,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这,就是郑世子姬掘突,郑司徒姬友的儿子,未来郑国的开国君王,以及第一个春秋霸主的父亲。
算起来,他今年确是十五岁整。
也是在这一个刹那,我终于正视:历史的大手,正导演一出接一出的好戏,而我,的的确确已经粉墨登场。
姬掘突捏着我的下巴,说了一句让我牢记毕生的话。
“你是我的了。”
我任由掘突半嗔半怒的抱着我,过半晌,才将手掌抵住他的胸口,暗自运劲。他渐渐感觉到,似乎想想光天化日的,此举的确不妥,便放开了手臂。
我笑起来,找回他早先的话题,“世子和嬴叵先生,似乎很熟呢?”
他嘴角往上一翘,算是默认。
我问:“你二人身份、年龄均相差不少,为何如此投缘?而且,似有更深往来?”
他却突然醒转,瞪着我,“你已知我身份?!”
我不想他受惊过度,回答:“前天嬴叵先生同我提起过。”
他似乎觉得仍有不通情理之处,却也没有深究,只冷笑一声,“这里是我父亲封邑,将来也是我的封邑。我要做什么,同什么人结交,需要理由么?”
咄,真是个孩子。骄傲且赌气。
我起身披上晨褛,随手将头发挽起来,站到窗前,“这么说,你同你父亲关系不睦?”
他跳起来,“大胆嬴叵,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我看着他着急着怒的样子,更加发笑,“他没同我说。是你自己讲话漏风,不难猜测。”
掘突又似前夜里湿漉漉站在我房里那样,气鼓鼓站在那儿,瞪着我,突然笑起来,笑容英俊到极致。哗,眩晕,我趁机大饱眼福。
“好吧,你这么聪明,我更喜欢。”他背着手,也走到窗前,眼向浮云,声音低沉下去,“反正你是我的了,告诉你也无所谓。
“算起来,当朝天子乃是我堂兄。自他即位之日开始,天下便没一时半刻安宁。眼看着忠臣离朝,奸佞当道。民间疾苦他从来不闻不问,前些日子又颁布什么’寻美令’,欲图以酒色充斥后宫。父亲愚忠,还要依他号令行事,我却看不惯,便四处走动,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转向我,声线更低,“所以,我私下同嬴叵买马。伯益牧场的’汗血’‘绝地’和‘奔宵’,都是千金难求的良驹。有了这些马,不愁我郑邑不强。即便哪一天……”他终于停下不说了。
我仰起头,迎向他的目光,看到他眼底去,“私充军备,可是谋逆大罪。世子对琴弹和盘托出,不怕琴弹暗秉天子,泄漏世子秘密?”
他愣住,旋即仰头大笑,笑毕,冷冷道,“我说过了,此处是我封邑,你若真有此意,只怕也没这个本事走出去。”
嘿,小瞧我。
“况且……”他也凝视我,“我同嬴叵一样,有种直觉:你可不是普通女子。”
说罢,他转身离开,紫衣飘拂,真是英姿飒爽。还是帮我关好门。也真是好修养。
同褒洪德一样,我当然仍是从史书上知道掘突此人的。自有掘突记录开始,他已是二十多岁,史书只用了“英武非凡”四个字来形容。今日得见少年掘突,果然已有真龙之相,只是……
唔,此事须得盘算盘算。
掘突离开后,我洗漱更衣。
侍婢大约已将褒姒赠我的黑色旧衣拿了去洗,我便随手拿了一套白色衣裳来穿;梳妆台上有成套的钗环佩饰,也不知是原本便有,还是昨日送来——无所谓,我也随手取了一只最简单的象牙发簪佩上,别的一概不取。
我天性对物质看得特别淡。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什么衣服配什么鞋,什么化妆配什么耳环,以至于什么学历配什么工作,什么身份配什么男友……这些普通女孩子关心的问题,在我都不是问题。后来发生变故,终令我来到这里,身外物只会变得更不重要。
看嘛!每次闯入结界,老娘都一身光溜溜,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真的,人生苦短,干嘛来争;人生若是苦长,又争来干嘛。
和唐朝衣饰不一样,先秦的女子服装一点都不暴露,不在于突出女性的肉体丰美,更在于突出女性的线条。所以同样是采用上衣下裳制,但衣用正色,即青、赤、黄、白、黑等五种原色,裳用间色,即以正色相调配而成的混合色,整体看起来十分素净。此外衣长通常在膝盖部位,腰间则用条带系束,整个人背与腰被迫挺直,看起来十分端庄。尤其是曲裾深衣,比较正式,一般为前身后身以及两袖各为一片,每片宽度和衣料本身的幅度大体相等,领、袖、襟、裾均有一道缘边,袖端缘边通常用两种颜色的彩条纹锦镶饰。
我此刻拿的白色衣裳应该属于禅衣,款式非常简单,质地却甚好。里层柔软贴身,外层轻盈飘逸,立时妩媚,行时带风。我转一个身。亲身穿越了这几回,将来回去若有可能,我一定能成为最顶尖的古装片舞美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