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了大概。
算了，死“鸟”当活“鸟”医了。
我顺着鸟腿，向下挤压伤口。一股股的黑血涌出，起初每一次都如小茶盏般多少，渐渐的，挤不大出来了，血的颜色也慢慢变清变红。
这上下，婢女们已经捧来了一大把半边莲。
我就近找了大小石头，用青铜短刃的刀鞘将草药捣烂，敷在鸟腿的伤口上。又撕下衣角，给它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再来的草药，我索性直接放进自己嘴里嚼烂。
“可可西里！”洛桑一声惊呼。
我来不及解释更多，也顾不得狼狈，将嘴里嚼得汤汁模糊的草药囫囵塞进孔雀的嘴里。
它肯定已经没有自己吞咽的能力了，希望汤汁能够多少顺着食道流进它胃里去。
见我手忙脚乱，众人也都很配合。赢缪和婢女继续采药，曲灵帮我捣药，洛桑帮我握住鸟嘴不让汤汁流出来。
一口，两口，三口。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孔雀的脖子微微一动！
有救了！
众人都很兴奋，“太好了！果然没死！”
我继续喂它吃草药，突然之间，孔雀翅膀柔弱的振了一下，脖子梗直，咯愣一声，从鸟喙中将刚吃的草药吐了出来，还伴着一大口黑血！
我长吁一口气。
这才是真的有救了。
转头扎西也带着毒虫回来。
这次没法子，我可不敢嚼烂了给孔雀吃，只能用曲灵的青铜短刃弄死了捣烂，小心翼翼将虫子的尸体浆液灌到孔雀嘴里。
孔雀继续吐血，没多时，不吐了，眼皮子开始微睁。也不知是虚弱还是挣扎，它的头左右摇晃前后轻点，像是对我道谢一样。
大家一阵欢呼。
开明兽见孔雀活了，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在草地上一顿乱跑，又像只大猫一般对着我拱来拱去。我骇然笑道，“待我把刀收好！”
要死了，沾满了毒液的短刃，给谁碰到都麻烦大了！
洛桑不管不顾，一把抱紧我，“可可西里，你就是我的仙女！你就是昆仑山的仙女！”
我任由他抱了我一会儿，眼神四下一扫，立刻直起身来，“糟糕了，洛桑，平措呢？！”
洛桑和扎西也都才想起这茬儿，待大家都举目四望，只见骄阳下草地绵延，哪里还有平措的影子？
不仅我们，连赢缪、曲灵、牧原和婢女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平措去了哪里。
定是这厮趁乱逃走了！
扎西懊恼不已，“都怪我！没看好他！”
洛桑挥挥手，“罢了。随它去吧。”
开明兽围着孔雀转来转去。我瞧着它体格如虎、天真却如小孩的模样，问洛桑道，“勿与直视……勿与直视……洛桑，那地图上，为什么写着不能够和开明兽直视啊？”
洛桑回答道，“上一次我见到它，它在打盹，看到我的时候，我侧着头缓缓通过，它始终都没有站起身攻击我。我猜想，它虽是神兽，智慧却可能不高。它奉命守候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只要你不打乱平静，它都无所谓的。”
哦，原来是这样。
曲灵向洛桑行礼，“素闻羌人首领风采斐然，今天得见，荣幸万分！”
看起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洛桑赶紧回礼。
赢缪也要行礼，被洛桑扶起，“戎主夫人不可，当是我先向夫人问好。”
扎西在不远处和开明兽嬉闹，两个婢女在继续采着草药照顾孔雀，牧原一个人在发呆；剩下我们四个人站在一个相对僻静的湖边说着话。
赢缪其实最多十八岁左右，装扮华贵之余，脸上尚有稚气。之前没功夫细看，现在看来，她鹅蛋脸儿十分古典，蹙眉间有种隐忧挥之不去。
当下她对洛桑温柔一笑道，“首领客气了。”
然后转向我，“二哥三弟来信，均提到琴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神仙中人。哎……赢缪心中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向姑娘说一句谢谢了。”
“谢我？”我诧异道。
赢缪抿抿嘴，“谢谢你为我三弟出谋划策，谢谢你为我二哥排忧解难，更谢谢你牵了线让我大哥能够平安回秦。”
前两条就算了，这第三条……我更纳闷了，“牵线？你大哥？夫人这是从何说起？”
曲灵从旁回答道，“姑娘不知道么？自我带着赢耳、赢夏回突厥后，戎主立刻释放了大哥世父啊！”
大哥世父——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赢世”的尊称。她称大哥，是因为赢世的确是她丈夫赢叵的大哥。说起来，赢缪和曲灵还是小姑子和嫂子的关系呢。
不过，什么？！我更加满头黑线了，“等等。我并不清楚当日具体情形。我只是让嬴叵先生带着孩子去山谷和你会合，而自己却被人偷袭了。”
“偷袭？！”曲灵惊呼出声。
我瞥了洛桑一眼，“嗯……不过没事。”
曲灵却不能释然，“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那夜你不是带着耳与夏来见我了么？！”
轮到我惊呼出声，“什么？！”
我们两个统统陷入迷惑。旁边的赢缪和洛桑当然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
我？带着耳与夏？！
那一夜我被洛桑掳走之后，或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灵率先放弃猜测，娓娓道来，“那夜，我等在山谷。子时不到，你和耳夏就来了。不过，我当时就有些奇怪你为何那么沉默。但是……”她凝视我，“没可能，那明明是你——身姿、手势、妆扮——都一模一样。”
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线战栗，“后来呢？”
曲灵道，“我满腹心事，不做他想。实际上我确实埋伏了大队人马，耳与夏一到我身边，我的人就围住了你。于是我说，’今日我背信弃义，实属母子相思无奈，他日有缘得见，一定报答姑娘’。然后，我就抢了孩子离开了。”
我问，“当时那个‘我’是什么反应？”
问出来就发现这个问题有多奇怪。
她眼中全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