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桑无语。
西王母婉妗说道，“不制止，是因为不在意他偷听。既然不在意，又何必怨恨。”
“但是，这小子还喜欢暗箭伤人！此前几次想要杀我，刚才还想杀你啊！”洛桑义愤填膺。
西王母婉妗臻首微垂，“他暗箭伤人，都是因为想要削弱他国力量，好让突厥一枝独大。说起这个，他的爱国之心，倒是难得。”
西王母婉妗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继续说道，“世事就是如此，你不喜欢的人，未必就是坏蛋。他再猥琐，也必有可取之处。”
我忍不住问道，“依西王母这意思，世上又有何’善’’恶’之分？我若哪天杀了十恶不赦之人，究竟是行了善，还是行了恶呢？”
西王母笑笑，“所以啊。难度就在于此。善恶难辨。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杀死他人、惩罚他人的能力。琴姑娘，’能力越大的人，创造力和破坏力都更大’，这句话，你再好好体会体会。”
她环顾四周，“几位，后会有期。”
说罢，再没停留，如来时一样，和另两位神仙姐姐一起蹬云踏雾般消失在空中。
——能力越大的人，创造力和破坏力都更大。
我细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简直要魔怔了。
如果善恶都难辨，那么创造和破坏，又如何能区分？
创造了新东西，旧东西必然慢慢被淘汰；创造了新世界，也必然会毁灭旧世界啊！
那边洛桑已经放开了牧原，“可可西里，我们走吧。”
我和洛桑刚要离开，牧原又说道，“洛桑！你今日不杀我，可别怪我日后找你麻烦！”
我内心厌恶之感又起。尼玛你自己还没安全着陆呢，又惦记着挑衅！
洛桑头也不回，“劳你费心了。说起来，你们戎主还要拉拢我做他盟友呢。他可知道你这么威胁盟友？”
牧原笑道，“盟友？！哼，你是黄帝后裔，从此不配继续带领羌族部落！”
洛桑闻言不动声色，但我却明显感受到他牵我的手抖了一下。
对哦。
我凝视他那双碧眼。
以后，若是羌族部落真的要听令戎主攻打大周，洛桑该怎么办？
牧原见威胁得逞，得意得嘎嘎笑了。
洛桑深呼吸一口气，道，“算了，今日有西王母为你说情，我懒得再跟你费劲。你回去告密吧，我见招拆招便是。”
牧原抖一抖衣服，一脸不屑，“不承你的情。那什么西王母的，也不关我的事，在我看来就是个爱说教的老太婆而已。”
简直讨厌至极！
我实在忍不住了，手上捏一个金刚撅，刚要像当年惩治李持盈那般给他心里种个烙印，却见一道白色水柱从云翱那边朝他射来，似白蛇一般，瞬间缠了他一个昏天黑地！
而后，洞中寒风骤起，温度下跌怕有二三十度，就像突然变成了冰窖一般！
那缠着牧原的水柱，登时凝固，变成了一个大冰雕！
可怜牧原还保持着那不屑的笑容呢，就这么被冻在了冰雕里面，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好玩！”云翱笑道，“这小家伙嘴巴不饶人，就留下来陪我玩耍吧。”
我惊讶之余，也不禁莞尔。
连我都忘记了云翱的存在！
于公，云翱是最希望洛桑能够实现自己东夷复辟梦想的；于私，他也不能容忍别人侮辱西王母。牧原好死不死，自己撞枪口上。
洛桑眼神很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老族长。
云翱也看着他，半晌说道，“哎……洛桑，你走吧……要不要继续带领部族，你自己看着办……”
洛桑点点头，“好。我们走了。如有机会，再来看你。”
我们俩手牵着手，原路返回。
等再次站在洞口外，望着空中的小雪纷飞，简直恍若隔世。
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可可西里——”
我将脸孔埋在他怀里，深深呼吸。
潜台词什么的，都不需要了。
他是黄帝后裔，被象雄人迫害，被大周人摧残，又成为了羌族首领；我是女娲后裔，本不属于战争，却在该时该刻和战争纠缠在了一起。我们两个，都是矛盾的综合体。从今往后，到底该何去何从，还须得好好计议。
但不管怎么样，这跌宕起伏的一路走来，又能得神仙亲手指点，已经三生有幸了。
“这次回去，我要让族人们花更多精力从事生产，丰衣足食。”许久后，洛桑放开我，“你说的对，如果不是生活得太过痛苦，他们不会放弃部族的帮助而去求助于象雄本教。可可西里，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像怎么选择都是错。但带领大家过上平静富裕的日子，总不会错。”
我仰慕地望着他。
真是没有爱错人！
小雪纷纷不断，电闪雷鸣好似又要开始。这山谷里的气候还真是怪得可以。
洛桑握紧我的手，“可可西里，让我试试天机镜。”
“好！”虽然西王母已经传授给我自己穿越时空的诀窍——让时间足够长，让天地足够大。没有口诀，只有念力。忘掉自己，置身空白，也许就能做到——但这玄而又玄的事情只能慢慢体会！眼下要快速回到羌族部落，只怕还是依靠洛桑的天机镜靠谱些。
洛桑牵着我，返身朝着洞口，凝神聚气片刻，忽而一步跨越！
眼前的黑暗消失！大片的草绿色晃过眼帘！
成了！
我们一瞬间落回了草原上！
才要惊喜，突然又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伸出手，一片片从天而降的小雪融化在我手心。
不是错觉！
草原上也下着雪！
奇怪。我望着洛桑，“我们走的时候不是秋天吗？怎么草原上也时时秋天下雪？”
洛桑没有回答。他眉心紧缩，眼望远方，观察并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