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次他带我穿越一样,我们俩身后,刚才穿越的那个洞口变成了帐篷的门帘。洛桑抬手轻轻掀起门帘一角,帐篷里的人登时察觉了,问道,“谁?”
扎西?!
这是扎西的声音!
“是我。”洛桑回答道。
“啊?!”只听得里面一声惊呼,“原剑?!”
我俩喜出望外,还好,没搞错地方。
洛桑将门帘掀高,我俩的视线都清楚看到了帐篷里的场景。
大概原本扎西正和另一个人谈着话呢。那个人背身而立,身材好不魁梧,英姿勃发。扎西满脸惊喜地疾步朝我们迎来,那人却一动不动,像是对“原剑”这个称谓毫无触动。
“原剑!可可西里!你们果真平安归来!太好了!”扎西一把抱住洛桑。
他胡子拉碴,黑眼圈严重,像是疲劳了许久许久的样子。
洛桑拍一拍他的肩,“好兄弟。”
“谢谢你挂心了。”我说,“你们回来还顺利吧?”
不料我的声音一出,扎西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原本背对我们的魁梧身影却震动了一下,而后迅速回转身来。
“琴?!”他脸上的惊喜不在扎西之下,“是你吗?!”
琴?!
谁,谁会这样叫我?!
我怔怔地看着来人。他也正看着我,几秒之后,突然大步流星走过来,不管不顾,用力将我搂入怀中,把下巴抵在我头顶。他的心跳,就快要变成我的心跳,几乎强烈到令我也热血沸腾起来。
真的已经是冬天了。他呵出的热气,蒸腾在我的眼前。
“好久不见啊……掘突世子。”我轻轻道,侧过头去看看洛桑。
糟糕,洛桑的眼睛里快要飞出刀子来了。
我试图挣脱掘突的怀抱,可他却不肯放开我,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浓浓鼻音,“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处理完盗马案后就会回来吗?为什么叫我一等四年?!”
四年?!
我的双眼骤然睁大数倍!再也没忍住,强行直起身来。
同样的,洛桑的眼睛也一瞬间满是惊诧!
我和洛桑对视着,几乎又是同时,我俩眼睛再一亮!
西王母!
或是洞穴!
甚至是……那只蟠桃!!!
不管是受到了哪一个因素的影响,总之洞中一日、世上千日!
而且!!!
“洛桑,你还记得牧原吗?”我叫起来,“难怪我觉得他的衣裤短了一截!不是衣服短了,是他长大了四岁!”
洛桑点点头,一脸严峻。
“什么意思?”突然间,掘突又把我抓了回去,“琴,我听得懂你们说话。你说什么衣服?什么四岁?”
我抬头看看他。对啊,掘突,昔日那个紫袍少年,却已经变成现在这样——虎背蜂腰,嗓音低沉,风度翩翩。
对啊,他也一转眼十九岁了。
洛桑扭头问扎西,“我们确实消失了四年吗?”
扎西一脸惨痛,“对啊……我回来后,派了好多次人马进山谷找你们,却没有任何人或马活着出来。渐渐的,族人们从开始希望你回来,变成了憎恨你。他们觉得是你抛弃了大家,而且为了找你,还折损了好几家的青壮年。”
洛桑的脸色沉重,“然后呢?”
扎西垂下头,“大家由于意见不一致,部族分裂成了三支。跟着我的一支,相信你终有一天能够回来继续带领大家;相信本教的一支,受到了米沃的影响,迁到了象雄;还有从前围绕在老族长身边的那些人,彻底投靠了突厥,每天琢磨着怎么从秦国掠夺粮食兵马。”
洛桑眉头越皱越紧,碧蓝色的眼眸中寒气逼人。“现在的族长呢?你们有推举新的族长吗?”
“没有!”扎西果断回答,“我们这一支,就是在等你回来!”
“走!现在我们就去找他们!”洛桑一扬头。
忽而看到我,“可可西里……”
他眼神闪烁。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多相似。
当年为了公孙佳人耽误了回家的行程,结果搞得自己家破人亡。
“你去吧。”我笑一笑,对洛桑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
洛桑点点头,和扎西离开帐篷,飞雪卷着门帘一起落下。
来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那些让我们纠结的身份问题、立场问题、善恶问题,随着我们的回归,扑面而来。
洛桑一离开,掘突就哑着嗓子,老大不高兴地问道,“他是谁?!”
饶是我愁肠百结,也被他这少年维特之烦恼逗笑了,“他叫洛桑。”
“果然……”掘突恨恨然嘀咕道。
这是什么情况?!我有些诧异。果然什么?
“世子你为何会来这里?”
掘突说道,“我找了你多年……”
啊。这六个字,我如何承受得起。
“……找到秦国,嬴叵说你无故失踪;找到卫国,卫侯说你也从未再露面。但我从没放弃。直至半年前,普兰有一个女子嫁到了郑邑,带来了一种名叫’孔雀飞天’的舞蹈,一时间郑国女子引以为美,纷纷效仿。我有一天无意间看到了那所谓’孔雀舞’,激动得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因为我知道,’孔雀舞’必然和你有关系!”
普兰?!飞天?孔雀舞?!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一头雾水地瞪着他。
掘突解释道,“普兰是象雄的领地,与身毒接壤。那个女子据说是普兰贵族之女,她说曾经目睹一位王妃起舞,像孔雀开屏一般美丽,所以效仿王妃创始了这种舞蹈。她跳舞的时候,穿戴非常复杂,珍珠真金白银什么的挂了满身,但是,当她起舞,我一看见那飞旋的身影和手部动作,就知道她所谓的王妃,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