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卫鞅终于开口说道：“曾阳兄，你的建议确实不错，但不管怎么样，酷刑的威慑效果应该要更好一点吧。”
曾阳正色道：“卫鞅兄，使用酷刑在短期内确实可以增加一丁点威慑力，但从长期来看，一定会得不偿失。”
卫鞅不太相信，道：“曾阳兄何出此言？”
曾阳理了理思绪，认真回答道：“卫鞅兄，你可知道山东六国的百姓是如何看待秦国法治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们都是谈秦法而色变，认为秦法非常残酷，动不动就要割鼻子、砍手和剁脚。”
卫鞅笑道：“这是因为山东六国的百姓对秦法不够了解，如果他们知道秦法很公平，保证了底层百姓也有立功获爵的机会，就不会这么畏惧秦法了。”
曾阳看着迷之自信的卫鞅，摇了摇头，道：“卫鞅兄，普通百姓都是很感性的，他们不会去认真分析秦法的优点和缺点，只会记住最能引起他们情绪反应的内容，毫无疑问，秦法的残酷最能引起他们强烈的情绪反应，他们只会感到非常恐惧，他们只会希望永远不要生活在秦法的统治下。”
卫鞅还是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秦国变法后，就会国力大增，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山东六国的百姓就算再害怕秦法，也无法逃脱秦法的统治。”
曾阳耐心劝说道：“卫鞅兄，秦法过于残酷有三点不利：
其一，短期内只能增加一丁点威慑力，获利不大，但在长期内会严重损害法家思想的名誉，
使天下人和后人谈法家而色变，会对法家思想的发展构成严重负面影响。
其二，山东六国百姓因畏惧秦法，而对秦国产生严重的反感心理，不利于秦国一统天下和治理天下。
其三，如果秦国将来灭亡，后人只会记住秦法的残酷，对法家思想谈之色变，法家之学也会被后人彻底抛弃。”
听完这三点不利后，卫鞅瘫坐在地，久久不语。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曾阳说的都是逻辑严谨、依据充分和结论有力的观点，他无法从逻辑上反驳。
但卫鞅研究法家之学多年，用酷刑治理秦国也有十几年了，让他承认自己有错，承认秦法有缺点，情感上会很难接受。
过了很久，卫鞅终于说服了自己，开口说道：“曾阳兄，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对秦法进行修正，废除酷刑，只保留斩首、劳役和罚款三种处罚方式。”
曾阳大喜，道：“卫鞅兄，你果然是一代豪杰，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性，能够听得进逆耳忠言。”
卫鞅苦笑道：“我本为自己在法家学问上超过了所有人，没有想到曾阳兄比我还厉害啊，卫鞅心服口服。”
曾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没有告诉卫鞅自己是穿越者，他的前世是公元世纪的顶级科学家和法学家，他在法学领域的水平当然是卫鞅这样的古人所无法比拟的。
……
曾阳又陷入了对前世的回忆。
曾阳的前世身份叫王海。
有一天，王海发表一篇《法治的本质是守信》的法学论文。论文的核心观点是说法治没有那么复杂，法治就是说话算话，重视信用。立法者把自己想说的话写成法律条文，然后严格遵守，不轻易改动，努力维护法律的信用，这就是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