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1 / 2)

不能说是对生命何种垂危的不敬,也不算是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违背。时间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是一种计数工具,我总是以时间为单位对身边的情景做一番描述和抄录,最后再刻入脑中。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形式严谨的性格,但其刻入的痕迹在我脑中日久弥新,且总会不经意间在我身边引起共感,我无所适从。

落叶缱绻,葳蕤生香,怀瑾握瑜,风禾尽起。

岁聿云暮,星霜荏苒,倥偬潇月,尔尔辞暮。

这是我无意间拾捡到她夹在书里那一方卡片的内容,好似是她对自己的珍重,又好像是接纳来自远方无冥的洗礼。

我没有真正写下去,只要一落笔,脑中尽是些零散的碎片。

“姐,你的头发好细啊,而且颜色偏褐色了。”

我从她头上面俯视看下去,写不下去的我开始靠近她。

“有吗?”

她放下笔,用食指与拇指撵着一缕发丝。

“好像有点。”

“没事儿,我的也是。”

“别管这些了,都没写多少,都怪你。”

“暑假也能写。”

“唉,算了,反正也写不了多少了,不写了。手机呢?”

“枕头下面。”

“我下了你qq了,我看看我们班群有没有什么消息。”

“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而后放下了手机。

“科技发展的好快啊。”她叹气道。

“好像是啊。一年前看到别人拿着智能手机,心里一阵羡慕,现在连我们这都已经传开了。”

“想想那时还用的按键手机。太快了。”

“姐。”

“嗯。”

“你理想是做什么?”

“先闯出这个小县城,至少不再回来。”

“这儿不好吗?”

“这……我觉得如果一直在外面的话,也许我就会不再知道一些事,也会不再瞎担心。”

“姐,我想跟着你走,所以别那么否认自己。”

我知道我们不会一直在一堆儿,我不可能一直依赖她,但我还是想说出来。对家庭的失望让我把安全感都寄托在她身上,而正是这一从小她就给予我的安全感,让我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在未来真正独立。

“你想好自己的路,我的路不一定适合你,也有可能就是一次失败的实践。”

“我……。”

我从来都把慕儿姐当成是成功的典范,而她却也在迷茫。

“十一点了,早吃完饭,想干嘛干嘛。”

“我负责吃。”

“等着挨打。”

“只等着吃,挨打值了。”

“又开始皮了,对了,你们放多少天?”

“一个月多。”

“我们不到一个月。大概开学后,我们中间就彻底岔开了。”

“到时候电话吧。”

“电话大概也会岔开,我们晚自习延长。”

“哦。”

我开始畏惧了,对未知的彷徨与对失去的焦虑笼罩着我。

我突然发现我的每一次“发病”都是预兆,若有所失原来就是这个,我默默地想。

“盛饭。”

“来了。怎么又是大米饭。”

“怎么,不想吃?”

“不不,我就是想偶尔喝点儿面条汤。”

“其实我也想下面条的。但是,锻炼锻炼吧。”

“锻炼?”

“吃饭。”

“哦。”

“我眯瞪一会儿,你刷下碗,泡住也行。”

她起身走向卧室。

不知为何,看到她的身影后,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哭不出来。

刷完碗我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两点半叫她吧。于是,我拿起手机,插上耳机,定上闹钟在沙发上卧下了。

醒来时,看了一眼手机,四点了,我小跑着到卧室,慕儿姐已经往学校走了,没有和我说话。

一瞬间,自己心里难受了许多,害怕的感觉漫步全身,一个冷战后我好像从梦中醒来。我又抬起头,时钟指向四点一刻,我爬到桌前,抬起了笔。

晚上,慕儿姐没有和我打电话,自己做了点儿饭后,我直接躺床上,等待着褪黑素的分泌。夜晚总是那么让人向往,又让人畏惧,黑暗笼罩整个屋子企图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但我打开灯后,它又褪去了,这就是它给我的安全感吗?我咧了咧嘴角。翻过身后,我看到了慕儿姐的书桌,于是起身走到了桌前。她的桌面小,于是就利用墙壁定了一个空中书厨,两者刚好互用。桌子还是那么整洁,杂志、报纸摆放得分毫不差,小说、名著刚好塞进缝隙里。我翻了了翻她还没扔的废纸,除了计算公式,密密麻麻的数字,有的还掺杂了几个英语单词,突然我翻到一张带字的纸,那几个字夹在算式中,上面还有几笔划过的笔道。“秋分别离,雨横断垣”,字很小,但书写工整美观,个字分上下行写,下行错开两个字的空白,整体斜向右上方,而且这个字被包围在演算草稿中。慕儿姐也有心事啊,我心里想,一边又把演算纸整理好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妈,回来了。”我听见车子的声音,走出去。

“饭做好了,我先睡了。”

“帮我把线插上。”

“哦。”

起身帮忙插上后,我又飞一般窜回了床上。

我不想说太多话,他们开玩笑,我几乎没笑过,即使会笑,心里也极不情愿。都说青春期会跟家里吵架,跟父母闹不愉快,甚至离家出走,但那是属于别人的。我的青春期只有少说话,小时候听他们吵,我不想自己也参与其中,只要有一丁点儿生气的念头,我就赶紧往旁边走。

“明天,我去接我姐。”我又推开门。

“你姐东西多不多,你够不?”

“没事儿,大不了两趟。”

“那行。”

我又关上了门。

还是跟慕儿姐打电话吧,瞧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十点,应该能听到,我心里念叨着。

电话拨通了。

响了十秒了。

十三秒了。

怎么还没接。

“喂?找谁?”

“陈雨筠。”

“她在搬书,在路上,应该快来了吧,哎,刚好来了,筠儿,你电话。”

一阵微弱的嘈杂声过后。

“喂,小凡。”

“明天什么时候去接你?”

“我们上午十点开完会。”

“好,我到正门还是后门去等你。”

“后门吧,那儿比较近。别来太早,要不然等的久。”

“知道了。”

等她挂断后,我又看了一眼她的演算纸,又转身仰面躺到了床上,双眼紧盯着天花板,渐渐的我睡过去了。

次日,我害怕慕儿姐先放学,早了一个小时到树荫候着。太阳照得炽热,仿佛已经脱离了天空,直奔着地球撞来。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后门的路逐渐被围得水泄不通,阴凉地被占得边角不剩。我索性直接把车锁这儿,车子进不去,辛苦点儿,直接进去把东西拿出来。

我一边手里收着小广告,一边慢慢深入人群,门开的一瞬间,我随着人流飘进去了。好不容易到宿舍门口了,我忘了自己是个男人,进女生宿舍有些不妥,我犹豫间,慕儿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进不去了?”

“我进女生宿舍不太好吧。”

“我东西也不是太多,你在外面稍等会儿。”

“你这几本书,我替你拿着吧。”

我夺走她手中的书。

“你快进去吧。”

“都一样了。”

她嘴上说着,越过台阶跑进去了。

我环顾四周,这大概就是我高中的模样了,我没有自信考到那些知名高中,与其幻想得更遭倒不如让现实更现实一点儿。

“兄弟,帮我看一下东西呗。”看到我在等人,旁边一位大概高二学长跟我商量道。

“行,那个你去哪,多长(时间),我一会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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