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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惊闻(1 / 2)

行商路上冲到濒死的流民,这消息在常年走口的驮队看来,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半点涟漪也没散开,尽管是个少有的诸生,在府县中身份地位远比这些力气行的汉子要尊贵的多。

不过若是鞑子袭来,就算牧守一方的知县老爷也难无恙,何况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

夕阳残照,将驮车搭成一排抵挡寒风,其后建起营帐,凛冽的狂风怒吼,镖师们轻捷的干着手底下的活儿,没人多说话。

这块区域是七爷亲自选的,无论是在夜间守卫还是退路等任何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正在营帐一侧,两三大汉熟门熟络的挖土砌灶,拾柴架锅,化雪烧水。

不待多时,袅袅的炊烟浮起,只是被寒风一激,顿时消散。衬着昏黄光线,这驮马骆驼也累了一天,南来北往全靠这些畜生,自然怠慢不得。

七爷背负这一把大刀,硕大的手掌将驮车上的捆绳拉紧,拂去浅雪,顺便掀开蒙在其上的黑布,检查是否有磕碰损伤,抬头看了看半浮天际的夕阳,眉头微皱。

回头,对着一侧的精壮汉子喊道:“二子,先把手头的事儿放放,天快黑了。先去把牲口喂了,别就知道偷懒,多拌些料,晚上巡夜机灵着点。”

循声看去,那汉子咧嘴一笑,将嵌在牙缝里的草梗吐出,三两步行来,短衫上还有没掸去的浮土草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哎,知道了七爷,您就放心吧!”

一切打点妥当,这素来不苟言笑的镖头,似乎心情不错,轻拍二子的头,笑骂道:“臭小子,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路程不多,更要处处当心,吃咱们这口饭的,栽不得跟头!”

“和他们说一声,把昨天随手猎的那只野鸡炖了,一会儿给钱掌柜的送去,夜里不安生。叫人护紧驮车,行商有规矩,招子都放亮点。只要这次安稳到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落日将尽之时,裹着羊皮的老者矮身钻进苏景置身的帐篷,见他已经醒过来,布满褶皱的脸也轻轻展开,即便是苍老了些许,皱纹中也潜藏着风霜的味道,只看那剑眉星目。

时至此刻还精烁有神,苏景顿时一振,休息了多时,体力大致恢复,翻身坐起,细致的将这老者自上到下打量,仅存的那半点侥幸也随之烟消云散。

只见穿着略显肮脏的羊皮袄,须发皆白的老者,右手中抓着支竹杖,他艰难地行了一礼道,声音嘶哑地缓缓道:“晚生苏景,多谢老丈活命之恩。”

帐外,一切安排妥当的七爷也走了进来,只见这老者盯着他头上的方巾,皱纹中浮现一抹温暖的笑意,道:“不碍的,都是大乾的百姓,遇此遭难,见着帮衬些也是应该!”

不知怎么,那七爷的眉头微皱,其中似藏着半点忧色,凑上前来,不由分说的切了他的寸口,顷刻后对那老者拱了拱手:“身子有点虚,已经没有大碍了。”

老者似对七爷这贸然的行径有些不喜,缓缓皱眉,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回,询问道:“看你的模样还是这有功名在身的诸生,怎么会流落到此?”

“晚生七月进京赶考,不想路上秋洪耽搁了行程,回返途中又遭了鞑子,被掠了在此,前些日子被府兵交战冲散了,天寒地冻的,没办法…幸遇诸位恩公,搭救活命,晚生感激不尽!”

方才将那零散的记忆梳理了番,大致也了解些前因后果,听其问来,只是如实答了。这广袤原野,杳无人踪,若想平安的活下来,还要仰仗人家才行,自不敢欺骗。

只见立在那儿的七爷沉吟顷刻,轻皱的头却更深了,道:“宣府你这样的流民不少,别说什么救命之恩了,扶危济困实乃应该,既然今日相遇,那便是缘分。”

“这次咱们保的是趟货镖,自口外回大同。客气话就别说了,你若是顺路,便一道回去。遇上这样的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你再流落不是?”七爷的这番话说地豪气干云。

“如此,就在此拜谢恩公了。晚生家住宣府石塘县,距大同镇不远。”

七爷沉吟了会儿:“不过,打听一下,劫掠的那股鞑子兵有多少人,行过此处多久了?”

苏景一怔,回忆着脑海的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被鞑子劫掠,失措至极,那里还知道这么多,无奈他只能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大概几百人,自晚生流落大概三日左右。”

冬日的夜来的快,耽搁这片刻时间,帐外就彻底昏暗下来,突然听见外侧一阵吆喝,七爷掀开帐帘走出,看的出来那老者对他格外亲切,缓声问道:“你怎么样,缓过来没有?”

“多谢您关心,已经好多了。”艰难地微笑,向着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者回答。不多时就到了开饭的时辰,随老者行出帐门,只见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暮色环绕四野。

无尽苍穹,寒星几点,残月高悬。耳际处除了人叫马嘶,就只有风声。篝火点燃,跃动的火苗被锋利似刃的冷气拉的老长,夜色彻底席卷天地,墨色沉静,却是连半点身形也不见。

锅中被简单处理过的肉香四溢,苏景怔怔立着,极目四顾,却见苍茫寂寥,杳无人踪,空气中寒冷直入灵魂,独自站在五百年前的夜空,有种落寞击中了他敏感的心。

置身陌生时代是如此的孤独,盯着如水的月华,回想自己多年奔波对家庭的亏欠,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下颌肆意流淌。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伤怀时,一只铁钳般的粗粝大手扯住了他的胳膊,回头看来,只见沉沉的目光正盯着他,却是七爷,粗狂的声音道:“这荒原上风劲雪急,你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前些时随手猎了些野味,你既无水食行了数日,怕是饿得狠了,荒僻之地,只有这些东西,你略作吃些!”踱步走回,打点妥当,此时大铁锅中的肉汤已经炖的滚开。

苏景适应后,除了有些心浮气促外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毕竟三日没正经吃过东西,着实饿了,寒气彻骨,他深吸一口冷气,也慢慢走了过去。

就坐在篝火旁,与那老者以及钱掌柜同在,而其余的镖师围在更外侧,相互之间有说有笑。粗面大饼,一碗滚烫鲜香的肉汤,数块野兔肉,这就是苏景重生在大乾的第一顿饭。

穷困时填饱肚子的美味,永远是难以忘却的。他也的确饿得太狠,不顾形象的埋头苦吃,看的身侧的老者轻皱眉头,似乎对他有失读书人形象的行为颇有不满。

不过终究没有说话,行了一天。老者似有些疲累,并未吃太多,在钱掌柜的搀扶下默不作声反身走进帐内。苏景虽然吃的快,但是也只吃了七八分饱,碍于身子太弱便不敢多食了。

驮车边上设了岗哨,篝火正在哔哔啵啵的烧着,三五个镖师正在四周,大刀就摆在手头。在远处,无尽的黑暗中却是根本看不清其他的东西,只有模糊的轮廓。

“老吴,这就快到大同了,你有什么打算?”看样子还有些愣头青模样的趟子手,坐在篝火边儿,用胳膊轻轻顶了顶身旁的镖师,映衬在目光中的除了跃动的篝火还有淡淡的迷茫。

“三儿,你他娘的想什么呢?行商走口,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想那么多干嘛?若是到了大同,肯定是先找个细皮嫩肉的婆姨尝尝味道啊。”

这镖师年龄不小,约摸有四十出头的模样,只是常年行商,脸上的皱纹却多,宛若古木树皮,大同婆姨他其实也没见过,只是听别人说起。鸽乳,细眉,三寸金莲,味道肯定错不了。

身就皮袍,戴着貂帽的钱掌柜,拢着手走到近前来,低声道:“七爷,今晚不会有事儿吧,距大同可没多远了,估计明晚就能到浮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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