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学(1 / 1)

?夕阳从槐树东面绕到西面,阳光落在私塾前的小池塘里,几只鸭子在池塘间觅食嬉戏,荡漾开一道道波纹,仿若一条条金蛇舞动。午后放学后,独孤冷急急的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行,当走到镇东的土地庙时,忽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叫自己,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见林莫问踏开步子,正匆匆赶来,随他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却是轩夕。

独孤冷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知为什么,每次他只要见到轩夕,心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直令血脉膨胀,心跳不止,也许是他感觉到她的美丽,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穿着过于褴褛。与轩夕同窗三年,他们之间说话是不多的,好几次轩夕主动找他谈话,他都很冷淡的回避开,后来轩夕大概也觉到了什么,便再不主动找他说话了,但在她看他的眼神里,总多了一种东西,独孤冷隐约也感觉到了那种亲切的眼神,就像日间文武功出言侮辱自己,而她总是替自己辩驳一样。但他未向深处去想过。

两人走近独孤冷身边,轩夕冲他微微一笑。独孤冷顿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一时心跳加速,耳根发热,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回避轩夕的原因,他怕靠她太近,她能听出他的心跳声。轩夕也有些拘谨,见独孤冷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双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林莫问打破了尴尬的场面,道:“你这臭小子,今日放学就不见影了,从前也没见你走这么快过,是家中藏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急着要回去吃?”

独孤冷吸了一口气,缓和住紧张,道:“我同张大爷约好去雁公岭打柴,他这刻会在家中等我,你找我有事?”林莫问道:“平日只找你玩,今日例外,我确是有要事请你帮忙。”独孤冷有些意外道:“猴子,我倒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林大少爷的。”林莫问道:“少拍我牛屁,拍到牛腿上,小心我林大侠的拳头不长眼睛。”独孤冷道:“快说事吧,你那几下猫爪拳我早领教了,不过如此。”

林莫问吐了吐舌头,望着轩夕道:“轩夕,你帮我说,这臭小子一旦瞧不起我,我林大侠就不想理他。”

轩夕道:“少臭美,是你求人还是我求人,我才不替你说呢。”林莫问嘿嘿一笑,道:“不说也成,那我只好念诗咯。”

轩夕白了他一眼,道:“卑鄙小人,都答应我再不提此事的,你又拿来要挟我。”

林莫问大笑道:“你要不说,可就得终身受我的要挟。”

轩夕恨恨的道:“好女不跟男斗,算你狠。”林莫问哈哈狂笑,道:“快说吧,我一个等不及就会顺口念诗。”轩夕哼了一声,道:“你敢。”口头称硬,却还是向林莫问屈服,对独孤冷道:“独孤,是这样的,今日在私塾这林大卑鄙不是被吴先生收去一本书了吗,这书你也知道是黑虎拳法,但你还不知道这书是哪里来的吧。”

独孤冷不敢直视轩夕,点了点头。轩夕得意地向林莫问瞅了瞅,又道:“这书是市井间光戍赌坊的教头虎八爷的,这林大卑鄙前天和虎八爷的儿子虎小王去他家玩,贼眼见到这本黑虎拳法,就起了贼心,便向虎小王借,但那虎小王跟他父亲一样,精得跟老鼠一样,一对细眼也瞄上了林卑鄙脖子上他娘给他的遗物铜锁条,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各换所需用三天,约定今天晚上各自归还,可林大鄙的书被吴先生收走,他是让你帮忙想个办法,看能不能从吴先生手上把书要回来,不然这林大卑鄙.……。”

她还未说完,林莫问急得几乎跳了起来,大声道:“你不要左一个林大卑鄙,右一个林大卑鄙好不好,我有对你卑鄙过吗。”轩夕哼道:“谁说没有,独孤可以做证,谁让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又不算数呢,你就是大卑鄙,独孤,你说是也不是?”独孤冷在两人的斗嘴中,紧张缓和了不少,见到林莫问的着急模样,忍住了笑,还未回答,林莫问的眼睛早瞄在他嘴上,生怕从他嘴里吐出一个是来。

独孤冷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心里正想到张大爷等着他回家砍柴,又想着要怎么帮林莫问把书要回,他知道吴先生平生有一大嗜好,那就是与人下象棋,只要他下象棋入迷的时候,如果不是天崩地裂,他恐怕也会不为所动,吴先生有一个弱点,他不能输棋,一旦输给人家,就算把身家性命给押上,他也要和那人再下一盘,直至将棋赢回,不可谓不为痴狂,当然吴先生的棋艺亦非同小可。假若自己去帮林莫问,提出与吴先生下棋,输赢押在那本黑虎拳法上,凭自己对象棋的造诣,最多只有一半的胜算,可是问题在于他和张大爷已有约定,他不想失信于人,然林莫问一直视自己如同兄弟,从来都是他帮自己,难得自己有帮他的时候,倘若这种小事自己都推却的话,他以后又有什么面目再见他,可如果答应帮他,万一自己输给吴先生,岂不是误了他的大事。他还在抉择的时候,林莫问沉不住气了,他倒不想书的事情,而是独孤冷会不会帮轩夕,道:“你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你到底仗不仗义,臭小子,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大家兄弟一场,我会很伤心的。”

那边轩夕也有些急,她急的却是正事,轻道:“独孤,你能不能想到办法,再晚吴先生可也出私塾回家了。”独孤冷听到林莫问最后一句大家兄弟一场,我会很伤心的,心头一震,顿时拿定主意,他看着林莫问与轩夕焦急的面孔,道:“办法是有的,可是我同张大爷约好砍柴,必须回家和他说一声,才能和你们去找吴先生”。

林莫问喜道:“你果真有办法,快说说,是什么办法?”独孤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轩夕提出意见道:“只是等你回家一趟,吴先生也早回家了,再去找他的话,只怕赶不上林莫问与虎王的约定,那么他娘的遗物势必要不回,而那黑虎拳法只是一本寻常的练功书。”

林莫问道:“这好办,丫头,劳你大驾当回信使,去独孤家和他娘说声,让她告诉张大爷,独孤今天有事,不能去雁公岭了,我与独孤去找吴先生,让独孤将他杀得屁滚尿流,然后把拳书乖乖交出来。”轩夕翘着嘴道:“凭什么让我去,你去不行啊”。林莫问嘿嘿冷笑,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秘密话”。轩夕转过头去,道:“我就不听你的”。林莫问笑得贼眼嬉嬉,道:“哈哈,小毛丫头还学会耍个性,好吧,我过来得了。”凑嘴到轩夕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你去了独孤家,他娘一定喜欢你,他娘一喜欢你,你就准能当他家媳妇。”

轩夕面色一红,骂道:“你真坏,谁想那样了。”林莫问坏笑道:“那你去不去。”轩夕道:“看见你这德行就让人倒胃,我走了”。跟独孤冷问明去他家的路,临别道:“独孤,你们一定要赢。”一脸欢喜,满含羞怯的去了独孤冷的家。独孤冷本觉得有些不妥,但想一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望着渐渐远去轩夕的背影,喘了口大气,如释重负一般,道:“林大卑鄙,我们走吧”。林莫问一脸无辜,道:“独孤大侠,拜托你别跟那丫头一样,这卑鄙一旦叫开,我以后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独孤冷道:“那要看你以后怎么表现。”林莫问道:“你这是要挟我吗。”独孤冷道:“你都能挟轩夕,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莫问道:“得了吧,我林大侠不跟你罗嗦了,帮我拿到拳书才是正事。”

两人一路回返私塾而去,路上独孤冷问林莫问道:“对了,刚才你与轩夕说什么了?”林莫问一脸的诡异,笑道:“没说啥,我逗她玩呢?”

独孤冷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清楚。”林莫问道:“少吹牛了,你要知道你还问我。”独孤冷道:“我是看你会不会跟我说真话,你不说也不打紧,咱俩心照不宣就行。”说罢呵呵一笑,不再理会林莫问,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林莫问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我跟丫头说的话他听到了,没理由啊,我说得那么轻,除非他有千里耳不成,可瞧他样子也不像装的。想到装字,心里顿时一亮,嘿嘿,我才是装神弄鬼的阎王爷,这臭小子,想王八唬乌龟,须不知道行还差远了,噫,对了,我何不假装受他一诈,随便说些话糊弄他,正好套出他对轩夕的心思,嘿嘿,那丫头不正是这样被我钓上钩的么。想到得意处,肚子里已忍不住狂笑起来。追上独孤冷,道:“臭小子,我还是告诉你我与那丫头说什么话了吧,我这人向来把朋友看得比女人重,对你更是忠肝义胆,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独孤冷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到一大堆鬼话,让人当猴儿耍,你以为我是轩夕,会留下把柄到你手上,看来轩夕还真说对了,你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林卑鄙。”

林莫问双手举起,仰首大呼冤枉:“天啊,我无话可说了,有人居然把一颗真诚善良的心当作驴肝肺,哪里有悬崖没有,我要跳崖,我要以死来赎我清白之心。”独孤冷笑道:“我说这猴戏就莫演了,改天再发挥,你看谁来了。”

林莫问向前望去,远远只见吴先生背着他那个破旧得已经发黄的方布包,和一张乌漆色的铁棋盘,慢慢地从私塾门口走出,顺着小石路过了池塘,穿过花圃,正往这边走来。两人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一株树下等候。不一会儿,吴先生便已走近。两人从树下走出,叫住吴先生。

吴先生徉闭着双目,怔道:“哦,是独孤,莫问两位学生,放学早矣,你们如何还不回家。”独孤冷道:“我们在此专程等候先生。”

吴先生愕然道:“等我作甚,独孤,你是否对日间所习古文还有疑难不明之处。”独孤冷道:“不是,我们等先生,是想和先生下象棋。”吴先生眯着的眼睛忽然迸出一道精光来,道:“你,你会下象棋。”言下既是兴奋,又怀有不信之意。

独孤冷道:“学生棋龄已有四年了,素闻先生棋艺高超,罕见敌手,学生技痒难耐,欲向先生请教。”吴先生一把抓住独孤冷的手,紧道:“你果真会下棋,可不是骗先生。”

一直未发言的林莫问插语道:“先生,独孤的棋技是向雷公寺的因玄住持学的,明师出高徒,现在因玄住持都下不过他了。”

吴先生惊讶不已,道:“看不出,看不出,因玄住持可是此道高手,我与他也只能下个平分秋色,独孤,你能胜因玄住持,说什么我也不信的,这样吧,走,走,走,我们去茶楼杀他个天晕地暗,这个莫问学生说话历来不尽实,只有在手底下才能见真章。”拉起独孤冷,便欲朝茶楼走去。独孤冷却站着一动不动,不肯前行。吴先生急道:“怎么了,你不肯了,还是害怕,放心,先生不会倚老卖老的,我让你一子如何。”

独孤冷道:“我不要先生让子,没有下棋之前,我想和先生打个赌。”

吴先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生之态早已荡然无存,而如一个豪迈的赌徒,哈哈笑道:“好家伙,好大的口气,看来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才会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快说,快说,赌什么,别拖拖拉拉延误了大好时间。”独孤冷道:“要是学生万一赢先生,我想要先生把今日收去莫问同学的那本拳书还给他。”吴先生若有所悟,他这才知道两位学生专程等候自己的真正目的,本想发一番言辞教诲两人,但棋瘾已经如芒刺背,近来苦乏对手,正不知找谁下去,难得有人向自己求战,便是天大的事也要抛在一边了,何况这拳书他迟早也是要还给林莫问的,当下微笑道:“原来如此,也罢,我接受你的打赌,不过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独孤冷坚定的道:“我不会输。”吴先生笑道:“好,我就喜欢这种满怀斗志的对手,走吧。”独孤冷道:“先生,我们不去茶楼下,去镇郊江边的观浪亭下。”吴先生微一沉吟,便已明白他的意思,道:“你说得对,茶楼人多嘴杂,那地方的人将面子看得太重,我辈不足与之为类。”心下对独孤冷的心思周密又有一层看法,心想:看不出他小小年纪,考虑事情却是如此周全,今日无论输赢与否,我都要将书给林莫问,便给他一个面子。而独孤冷心想的是自己一定要赢吴先生,才能将书要回,可在人多的地方,如果自己赢先生,依先生对象棋争强好胜的性子,必然使他难堪,人言可畏,面子殊重。

林莫问却表示出不解道:“为什么要去江边下,在茶楼下不是很好么,那么多人,多热闹,赢了才有威风。”但吴先生和独孤冷已经懒得理会他了,把他晾在一旁,两人仿若伯牙钟子期一样,心神共通,相视一笑,飘然往江边而去。林莫问在后叫道:“等等我,等等我。”在后追了上去。

群山茫茫,树若荠菜,夕阳挂上山峦之间。汉江上小舟往来如风,渔人村人辛劳一日,俱自往家回赶。渡头嘈杂一片,很多人聚在一起闲谈,也有人在沙滩上悠闲行走。观浪亭远离渡头,地势偏僻,很少有农夫野老到来。江风阵阵,吹得亭畔的芦苇丛此起彼伏。亭上题有观浪无形四字,在亭柱上题有对联:

公是高僧,夕阳扁舟留禅在。

我是过客,空江一曲向天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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