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当克用的檄文送抵河北三镇时,镇、定二镇不久便回书表示随时可以出兵协助,唯有卢龙的刘仁恭,却声称无法前来:“契丹入寇敝邑,待敌兵退走,再听命出兵。”

“这家伙,有点古怪。”

克用心中暗忖。王郜、王镕二镇,和河东只是附属的盟友关系;而燕地则是克用以武力平定,委派刘仁恭治理,相当于直属领地。比起镇、定来说,主从关系更为明确。然而,如今镇、定已答应赴援,卢龙却推托搪塞,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就等他解决契丹再说!”

克用只得将会师勤王的日期押后。随着时日的推移,从关辅传来越来越多的流言。韩建将天子车驾迎至华州之后,不久便露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真面目,向诸道下书,命令今后进贡朝廷的钱粮一律送往华州。又解散了天子的新设殿后四军二万余人,曾在三镇之乱中护驾立下大功的捧日都头李筠,也被韩建托故诛杀,并将宗室诸王都软禁在府第中。得知这些举措之后,克用对左右长叹着说:“韩建真是天下第一的痴物,帮助贼臣削弱帝室。今后他不是为李茂贞所擒,就将成为朱全忠的阶下囚!”对关辅情势的恶化,他愈来愈忧心忡忡。但是,却又被刘仁恭的可疑行为所掣肘,无法立刻赶往勤王。

翌年三月,河中节度使王珂送来告急文书,称王珙兴兵前来攻打,并有朱全忠派出的汴兵协助,河中兵无法抵抗,只得向克用求援。

“嗣昭,由你代老夫走一遭河中。”

克用派义儿李嗣昭领兵前往援助王珂。和克用大多数义儿相比,嗣昭的年龄偏小,还不满二十岁。当初,克用在汾州出猎时路过一处民家,正好遇上生了儿子,克用喜爱婴儿的相貌,于是以金帛赠给民家,收养了嗣昭。长成青年之后,嗣昭的身高比常人矮小一些,但胆量气概却远远超出同辈。没有别的嗜好,唯独馋酒,但有一次克用略微劝了他几句后,嗣昭竟从此滴酒不沾。近几年来,虽然从未单独指挥过一支军队,但时常跟着克用四处征伐,也精习军机。这一次的河中之战,并不关系重大,因此克用特意让嗣昭领军出征,作为对年轻人的磨练。

“真让我当主将吗?”

嗣昭先是欢喜地叫出声来,但随即便表情严肃了下来:“儿臣决不辜负父王厚恩,必定大获全胜而归!”果然,嗣昭出征之后,捷报即频频传来,先是在猗氏击败了王珙的陕兵,擒获大将三员;之后又在胡壁堡击败汴人,擒得将领滑礼。凯旋而归。

不过,这样的战役不过是局部的小规模纷争而已。克用心中最在意的,一是关辅的局势,另一则是刘仁恭是否有了二心。这两件事迟迟悬而不决。刘仁恭曾托辞契丹入寇,无法出兵,但契丹不久便退回塞外,幽州仍全无发兵的动静,克用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派出使者前往诘问,然而,使者竟一去不回。

“刘仁恭在搞什么鬼!”克用坐立不安。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幽州逃来太原,那是克用刚平定卢龙时,留在燕地辅佐兼监视刘仁恭的十几名亲将之一。他向克用哭诉道:“刘仁恭见到使者,将书信掷于地上,破口大骂,把使者斩首,并下令诛杀我等。我等一行十余人,只有末将一人逃出幽州。请大王严惩仁恭之罪!”

“那个刘窟头,果真是反了!”克用勃然大怒,他决定先一举平定刘仁恭,再挟胜势横扫关辅,于是大发河东兵马,如怒涛般发起对卢龙的进攻。

九月初四,晋兵抵达蔚州,随即展开对安塞的攻击。翌日,天空降下浓重的白雾,笼罩四野。克用令前锋攻打敌守兵,自己与存信等诸将在帐中饮酒高会。

“刘仁恭这家伙,枉我对他重用,由一介逃来归顺的降人拔擢为方镇诸侯,竟然胆敢背叛老夫,真是狼心狗肺!”

克用一面饮酒,一面放声喝骂:“待我攻下幽州,定要将叛贼枭首示众!”

左右也纷纷附和,不过多久,克用渐渐有了醉意。这时,有一名纪纲急匆匆走到帐前,报告:“贼至矣!”

“刘仁恭何在?”

克用大喝一声,纪纲犹豫片刻,回答:“只看见燕将单可及等人的旌旗。”

“混蛋!”克用感到全身发烫,脸上被酒气冲得通红,他用力掷出筷子,叫道:“单可及之辈,怎是敌手!叫刘仁恭出来!”

一边嚷着,他打了好几声酒嗝,开始头昏眼花。克用使劲摇了摇脑袋,斜着身子站了起来,醉眼朦胧地扫视帐中诸将,突然喝道:“给老夫把盔甲拿来,老夫要生擒刘仁恭!”

存信等人面面相觑,探马明明报告刘仁恭未出现,克用却嚷着要生擒仁恭,看来晋王真的已经醉了。然而,他们谁也没劝阻,而是随之也穿戴好甲胄,跟着挺刀踉跄而行的克用走出大帐,各自领军前往迎战燕人。

走出帐篷,四周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克用骑上纪纲牵来的黑龙驹,握住被雾水濡湿的缰绳,放眼四顾。在不远处的白雾里,有许许多多模糊不清的人影在晃动,传来阵阵时高时低的喊杀声。克用大吼一声,拍马直冲向雾中,将士们也纷纷跟上,与燕人展开殊死搏杀。“刘仁恭何在!不要躲躲藏藏!”

克用犹自不停嚷着,用大刀如旋风般劈砍面前的敌人,有几次他甚至连对面是自己人还是燕人也没看清,就已挥刀砍杀,酒精在他体内燃烧沸腾,使他神志昏乱,只是一个劲儿地寻觅着刘仁恭。而在另一侧,河东步军由于雾中视物不清,被燕兵佯败诱引到一处名为木瓜涧的山谷,遭到燕将杨师侃伏击,大败而走。但克用却并不知情,只是像雄狮般驱赶斩杀着身边的敌兵,对整个战局的恶化浑然未觉。

一直酣战了将近一个时辰,克用还以为我军已即将获得胜利,但不知为什么,四面涌来的燕人却越来越多。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部将疾驰到克用马边,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军中伏,已全线崩溃,请大王火速撤离此地!”

“胡说!我们这不是胜了吗?”

克用怒吼道。但部将却拉住他的马笼头,用手指向四面八方,远远望去,雾气已经渐渐开始消散,从稀薄的白雾中,可以看见到处都已是卢龙的旗帜。克用心中一片茫然,纪纲们连忙护卫着克用,从潮水般冲来的燕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后退去。

一路上,克用看见满地都是晋兵将士的尸体和丢弃的刀枪、旗子,有不少人克用都能叫出名字,然而,却都在这一场雾战中不幸殒命。背后,燕军仍不停叫喊呼啸,紧紧追赶上来。“完了!完了!”

克用的酒意终于全醒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恨和恐惧,他想莫非真要在这一役中全军覆没了。但在这时,地面突然吹起酷烈的狂风,天上雷鸣电闪,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战场,燕兵终于放弃了追击,整军退走,河东败军才侥幸得以重振军容。这一战,是克用生涯当中为数不多的惨败之一。河东精兵,在这木瓜涧一役中亡失大半,无力再与刘仁恭为敌,只得仓皇返回太原。

——为什么会这样!

克用感到无比的悔疚和悲恸,他把存信叫来,厉声斥责:“昨日吾酒醉误事,不知贼至,难道公也不知道吗!古人有所谓‘一人三败’的说法,公如今已有二矣!”存信跪地哀哭认罪,差点被克用下令诛杀。作为军中地位仅次于克用的蕃、汉马步军都校,存信对此役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克用之所以如此狂暴迁怒于他,却正是因为对存孝的怀念。

——假如存孝、薛阿檀、康君立他们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可耻的惨败!

克用痛苦地想着,他更后悔错用了刘仁恭,回太原之后,让李袭吉作书斥责仁恭。书信中有“今公仗钺控兵,理民立法,擢士则欲其报德,选将则望彼酬恩。已尚不然,人何足信!仆料猜防出于骨肉,嫌忌生于屏帷,执干将而不敢授人,捧盟盘而何词着誓!”之句,为时人所传诵,都慨叹不已。从木瓜涧败归之后,克用得到了由华州传来的悲惨情报。韩建因为顾忌宗室诸王,竟借口诸王有谋反之心,与枢密使刘季述矫诏发兵围攻诸王宅第。那些唐宗室的金枝玉叶,个个披头散发,有的攀上墙头,有的登上屋顶,有的爬到树上,对着天子所在的方向悲呼:“宅家救儿!”然而都为韩建所捕,将包括延王在内的十一王定以谋反之罪,都押往石堤谷杀害。得知此事之后,克用悲骇地瞪大了独眼,他又问天子如何,探子回报天子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也遭到软禁。说着,探子又吟起一首天子近日御笔所作的词曲:“登楼遥望秦宫殿。

茫茫只见双飞燕。

渭水一条流。

千山与万丘。

远烟笼碧树。

陌上行人去。

何时有英雄。

迎还大内中!”

“何时有英雄,迎还大内中!”

克用喃喃念着御词的最后一句,不由泪流满面。他知道主上正急切盼望着自己的援手,解救天子脱离魔掌。然而,如今他李克用也自身难保,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秋天的黄叶渐渐落尽,河东军犹如伤痕遍体的野兽,一直蛰伏冬眠,缓慢地恢复着生气;克用也尽力把自己从悲恸的心情中拯救出来。这一年晋阳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克用和阿媎走到楼上远望天地,极目尽是一片白茫茫,他的心境也一样空白而茫然。阿媎那秀丽的脸庞被寒风吹得脸颊和鼻子都发红,只是沉默地坐在窗边,弹奏起古琴。克用听着那悠扬而又清冷的旋律,心想阿媎也正为天子和宗室的悲惨遭遇而悲伤吧。这一点,只有她和克用有着相似的感触。克用蓦然追想,或许正是察觉到了唐室前途黯淡,天子自知无法庇护阿媎,这才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吧。他又回想着天子御词中的“何时有英雄,迎还大内中!”之语,眼前仿佛能看到主上在这同样的雪景,相仿的小楼中悲伤长叹的憔悴形容。

这时,从雪中有一骑人影奔驰而来,在不远处的马厩前下马,顶着风雪匆匆向小楼走来。克用看清那人正是盖寓,正在揣测究竟有何要事,老将已大踏步走了上来。在他那花白的头发和魁梧的身躯上,落满了积雪,但他都置之不理,而是兴冲冲地大声叫道:“汴贼终于尝到苦头了!”

“怎么回事?”

“九月以来,汴军举全境之师分兵三路进犯淮南。一旬前,淮南杨行密于清口水攻大破庞师古七万人马;乘胜又击溃葛从周大军,老贼闻败仓皇退走。汴贼自起兵以来数百战,号称所向无敌,如今却被淮人大破,莫不是恶贯满盈,终有报应!”

盖寓所说的,也就是朱全忠有生以来最为惨痛的清口之败。这一年正月,汴人击溃兖、郓州的朱瑄、朱瑾势力,诛杀朱瑄,朱瑾与河东将李承嗣、史俨等逃往淮南依附杨行密。九月,朱全忠决心乘胜一举扫平淮南,彻底消除东方之患,于是发起大规模南征。军力分为三路:一、庞师古统领徐、宿、宋、滑四州之兵七万,进击扬州方向。二、葛从周统领兖、郓、曹、濮四州之兵,进击寿州方向。三、朱全忠中军,屯兵宿州坐镇。三路兵马总兵势,至少在十五万以上,可谓倾巢而出。淮南将士,无不惊恐万分。有议降者,有议战者。在主战派的方面,也有主力迎击庞师古和迎击葛从周两种方案。大多数淮将,都认为葛从周军兵力较为薄弱,主张先迎击葛从周,唯独原本是河东将领的李承嗣坚决请求全力进攻庞师古。

“庞师古兵力虽雄厚,但个性勇悍无谋;葛从周则谨慎沉稳。如果与葛从周交战,不易在短期取胜,势必最后落入汴人的两面夹击。而倘若能先以计歼灭庞师古,葛从周也必定无心再战,自然退走。我军随后追击,可一举大获全胜!”

李承嗣是克用帐下有名的几员宿将之一,与孟方立交战的榆社之捷,讨伐朱玫之役,都有杰出表现,曾被天子赐号“迎銮功臣”。去年朱瑄兄弟向克用告急,克用派遣李承嗣、史俨为第一军、李存信为第二军前往救援。因为魏博罗弘信突然倒戈,袭破李存信,李承嗣军的归路就此断绝,只得归附朱瑄兄弟。兖、郓州沦陷后,他又投奔了杨行密。克用曾派人向杨行密请求送还李承嗣、史俨二将,但杨行密深惜二将之材,反而把李承嗣升任为行军副使这一左右手位置。听了承嗣的话,杨行密终于决定迎击庞师古。

十一月初一,庞师古军驻营于清口,营地地势卑下、狭窄,有部下进言迁居高处。然而,庞师古却回答他说:“王并没有让我在高处下寨!”

自从师古效力朱全忠以来,从来都是跟在全忠身边行军作战;就算单独领兵,也一向由全忠预先交待方略。不是全忠之命,他绝不擅自更改作战方案,是个典型的教条主义者。以往他指挥兵马最多不过万人,几乎百战百胜,这是头一回统帅庞大军队,然而,却因此走上了他的末路。

十一月初二日,杨行密、朱瑾、李承嗣集结三万人马,行至清口。由于天寒地冻,起兵又仓促,全军没有军粮,饮冰水、吃雪块果腹。到汴兵营地附近,淮兵挖开上流河道,淮水顿时向汴军汹涌流去。有人向庞师古报告“敌人决上流之堤,大水至矣!”师古却认为是谣言惑众,将其斩首。但到这时,大水果真已直冲进营地里,汴军士卒陷于泥水、冰雪之中,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这时朱瑾帅五千骑自汴军北垒杀入,舞槊奔驰,叫嚣之声如同雷沸;杨行密则引大军与朱瑾夹攻,临阵斩杀庞师古,获首级万余,七万汴兵全军溃散。得到庞师古阵殁的消息,葛从周果然引军退却,淮兵乘胜追击,正当汴人在淠水半渡之时发起突击,将葛从周军杀戮、溺死殆尽,葛从周单骑逃回。各支汴军败兵狼狈渡淮逃走,四天得不到粮食,又遇上大雪,沿路冻、饿死者不计其数。来势汹汹的两路大军,最后生还者不满千人。

“庞师古、葛从周,非我敌手,还请公亲自来淮上决战!”

杨行密向朱全忠送出书信,全忠引本军退还汴州,自此不敢再争雄淮南。杨行密大会诸将,赏李承嗣钱万缗,任命他为镇海节度使。从此之后,杨行密凡有上好宅第,新选姬妾,无不挑选最上等者赐予李承嗣、史俨二将。当克用得知清口之捷后,感到由衷的喜悦。虽然汴兵只是败于李承嗣的计策,但克用却有亲手向全忠复仇的痛快感。到第二年正月,因木瓜涧之败而冷清凄凉了一个冬天的晋阳城,重又张灯结彩,呈现勃勃生机。这个月,可谓双喜临门。头一喜,是河中节度使王珂与克用次女的婚事;第二喜,即是李茂贞、韩建向克用上书求和,声称共同拥戴王室,并在长安开始重建宫阙,准备迎天子还驾大内。克用知道韩建是迫于李茂贞、朱全忠两大势力的包夹,无法再挟制天子,只得送归京师,但他仍为之而欢欣,献上民夫、工材、钱帛协助重建宫阙的工程。

二十二日,王珂亲自前来太原迎亲,城中喜气洋洋,克用为两位新人主婚,看着烛光照映下双颊绯红的女儿和女婿,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和银屏刚成婚时的情景,一转眼间已过去将近三十年,克用真有人生如同大梦的感伤和喜悦。接下来的几个月,河东平静无事,经过存孝谋反和刘仁恭叛离,昔日名震天下的晋兵已不复过去的雄壮军容。相反的,朱全忠则在清口之败后又迅速恢复了军势,重又开始活跃,与刘仁恭修好,一系列举动,令克用忧心忡忡。在这一年夏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逸事。某日,克用出巡城中,部下发现有个商人打扮的人目不转睛窥视晋王,跟了很长一段路,形迹可疑,于是将其拿下,押往府中盘问。“你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汴贼或燕贼派来的奸细!”

“饶命,小人不是奸细。”

那人不一会儿便招供了,他并不是真的商人,而是淮南杨行密派来绘晋王画像的画工。当克用得知实情后,先是有点发火,下令将画工召到堂前,双手按膝厉声喝问:“淮南令汝来写吾真容,想必是画工中的佼佼者,倘若不能画到十分像,则阶下便是汝之死所!”听了这句话,画工不由汗流浃背,克用有独眼的缺陷,一旦画得不合晋王之意,很有可能真会人头落地。他仔细观察打量了许久,这时正是夏日,克用手执八角扇不停地扇风。画工心意一动,当即下笔,片刻之后即画完。画中的晋王高举扇子,正好遮住独眼的那半张脸。克用见后说道:“汝这是在讨好我。再给汝一次机会,倘若不成,定斩不饶!”

画工沉思片刻,这次下笔更快,完工之后,向克用展示,晋王这回终于放声大笑出来。这第二幅画中,画的是克用张弓搭箭,微闭一眼观看箭矢是否到位。这画工的急智,可谓叹为观止。克用当即赏赐画工重金,放他返回淮南。

这个独眼国王画像的故事,后来辗转流传,在现代已被改编成各种版本,但其真正的本源,为残唐的“独眼龙”李克用,却已少有人知。

是年四月,朱全忠与魏博罗弘信联军进攻克用领地。十天之内,葛从周一举夺取邢、洺、磁三州。在邢州一带防守的李存信引败军退还,克用将存信兵权收回,授予另一名部将李君庆。但是,却也只能望山东而兴叹,无力夺回三州。

八月,天子终于从华州启程,于二十五日抵达长安,宣布大赦天下,改元光化元年。不久,任命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赐诏令李克用、朱全忠二镇和解。“臣愿奉诏。”

克用向诏使表明了态度。但是,他的官爵位于全忠之上,耻于先向对方低头,便通过镇州王镕向全忠转告,请他先向克用派出使者议和。然而,朱全忠却毫不理会。“无礼之徒!”

克用心生恼怒。九月,派遣李嗣昭、周德威统兵二万出青山口,意图收复山东三州。然而,又被葛从周击败,由于李嗣源的横冲都殿后,才得以全军而退。

“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

当晋兵退回之后,克用听见军中流传起这样的歌谣,他眺望着邢州的方向,仿佛能看见葛从周那有如铁壁般的军阵。克用心想:大概自己一生一世,也无法再从那“山东一条葛”手中收回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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