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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东城闻筑 此曲只应天上有(1 / 2)

?还有什么日子比有爹有娘的日子更好呢。但是快乐是自己的,与他人却并没有什么关系。

跟织素说我找到了爹和娘,织素替我高兴了好半天。

“明天跟我搬到静园去住,你愿不愿意?”我问织素。

“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但是爹爹是吕宅的下人,我也是,我跟着公子去静园,恐怕有诸多不便。而且你不在这里,总要有人为你收拾屋子,这样有时候你回来住的时候才会方便。”织素有些犹豫地说。

“不要凡事总是想那么多,也不要总是事事为我着想。我不是吕先生的女儿,你不用这样对我,你就把我当成姐姐就好了。”我拉着她的手说。

“虽然你不是吕先生的女儿,但是吕宅的人有目共睹,先生却把你当女儿一样对待,一切事情都由着你的心意,走的时候更是叮嘱我要好好伺候你。就算你不让我伺候你,但是我也不能辜负先生的嘱托。”织素有些失落地说,我知道她舍不得我去吕宅。

“既然你要侍奉我,还不陪我去静园?”

织素一时语塞。

“我去问问福伯,如果他让你去,就不要再犹豫了,好不好?”我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

“好。”她点点头。

去问赵政愿不愿意去吕宅,他问了问静园在哪儿?我说了之后倒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开开心心地就跟着我去了。

于是我带着赵政、织素和“田翀”带着几坛子菊花酒去了静园。

刚进门,娘就拉着我让我去看东西。进了娘的屋时候,之见榻上摆满了小孩的衣服,每一件衣服的衣襟或者袖口等不显眼的地方都绣着三两朵桃花。

“这都是你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还有这些都是这些年我给你做的,想你的时候,就给你做衣裳,也不知道你高矮胖瘦,所以都是估量着做的。”娘抹着眼泪说。

“这些都是我的么?”虽然我并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但是这么多的衣冠,却让我十分感动,这就是有娘的感觉吧。

“对啊,你七岁上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这就是你七岁时候的衣服。”娘拿着其中两件给我看。

我拿到手上一一的看了一边,很熟悉的针脚和桃花,吕宅还存放着一套那时候我的衣服,想娘想家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那是除了玉佩以外,对家人唯一的记忆。

“好了,回来就好了,你看看你,孩子回来了就要开开心心的,怎么老是提那些伤心事呢。”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嗔怪娘说。

“我真是高兴的过头了,看我,是怎么了。”娘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我们的女儿回来了,现在我可以为你量体裁衣了。”娘说,“想要个什么颜色的布料,娘现在就给你挑。”

“娘觉得我穿什么好,就选什么布吧。”我抱着娘一脸的幸福。

“娘你为什么都绣的是桃花呢?”我问。

娘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娘年轻的时候,就像一朵桃花!”爹朝着我打趣娘说。

“别在孩子的面前胡说。”娘嗔了爹一眼。

“不过,我现在长大了,生的也不像娘那般美貌,就不要给我绣桃花了,桃花适合娘,可是不适合我。”我说。

“那你想让我给你绣上什么花?”娘问。

“这个……”我抬起左手,手上的樱花便灿烂地开在手上。

“这是画上去的还是刺上去的?”娘拉着我的手,当她发现是刺上去的时候,脸上是一阵关切的神色,“疼吗?”

“不疼,刺的时候涂过麻药的,一点都不疼。”

“那之后呢?”

“忘了……”我傻兮兮地对着她说。

“你看看你,孩子好不容易才回家,不是挺好看的吗,你看你没玩没了的问,会让孩子觉得很烦的。”爹爹在跟前说。

“我……”

“没有,这么多年来吕先生除了督促我每日必做的功课外,其他一律都是不管的,有娘这样关心我,阿清觉得很快活呢。”我赶紧给娘解围。

“刺的这是一朵樱花吗,衬的你肤色益发白了。”娘说。

一连在静园住了半月,爹爹经常出门不在家,娘整日在家,很少去哪儿,在家忙着给我赶制衣服,我把娘的衣服轮番的试了一遍。赵姬也有很多美丽的衣服,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敢试过,有时候看娘忙着针线,也上去帮帮倒忙,帮着帮着就开始爱上研究那些布料的怎么裁剪的,又是怎么拼接起来的,有时候把娘和织素缝好的衣服又拆开,研究是怎样缝合起来的。

织素抱怨我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这样折腾。娘从来都不说我,有时候我不明白的地方,还一一指点给我看,有时候我也帮忙把自己拆开的地方缝合起来,娘每每的拆开重新返工,织素说我的针线和夫人的放在一起,错差实在是太大。

爹爹也在家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俩在邯郸城去我喜欢去的一些地方。爹爹对城里衣食住行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不论买不买一边走一边都要问问那些东西的价钱。三个人在城里走着,爹爹高贵优雅,娘安静婉约,我开心极了,多么好啊。

赵政自从住进静园,就迷恋上了静园书房里那一大架竹简和帛书。每天都在废寝忘食地看着,有时候我去书房看他,顺手拿着书考他,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人们说笨鸟先飞,就让他自己去飞吧。

我问娘爹爹每天起早贪黑去做什么去了,娘说爹爹要出门去做些生意。

看来我注定是商人的女儿,瑾哥哥的爷爷是医生,但是走南闯北的贩卖药材也算是商人,虽然没有叫过吕先生爹,但他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商人,现在找到了亲爹,还是商人。我觉得我的骨子里也应该流着商人的血才对,可是我连一点做买卖的心思与想法都没有。

我们三个人一起逛街的时候,爹爹又开始问那些他问了几十遍的米价菜价,我把这些话滔滔不绝地对着爹爹和娘亲说着,他们都不语。

织素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忙着她的事情,有时候我带着她会吕宅收拾屋子,屋子没有人住,总要隔三差五地打扫才能有生气。

静园什么都好,就是离菊园太远,离梅山太远。

我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弟弟妹妹,我娘只有我。有娘的孩子像块宝,谁说不是呢。十几年了,终于知道有亲娘的滋味了。

可是我还是想回吕宅了。

静园雅致,每一处都布置的很漂亮,前门很小,后面却很宽敞,有亭台楼阁,还有池塘水榭;后园里种着水稻、葵花,苹果、桃、李,真的很惬意,娘经常穿着农人的衣服到田里劳作,有时候我也去帮娘摘菜洗菜,做菜给爹和娘吃,如果不想做这些事自然有人做的井井有条。静园真的很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的人都俯首帖耳。

但是我想和姜心吵架了。

我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在街上逛游了。

但是娘总是跟着我。

娘除了有我,还有爹爹。看起来我也拥有着两个人,但是和他们俩拥有的又不一样。在城里逛的时候,娘看一眼爹爹,再看一眼我;爹爹看一眼娘,再看一眼我;我看一眼爹爹,再看一眼娘。他俩看我的时候眼神是一样的,但是他们互看时眼睛里的柔情是我不能懂的东西。我也很想有人能用那种充满柔情的眼神来看我。

还是爹爹看穿了我的心事。

晚饭后,忽然跟我说:“看你的神情,是不是在静园被憋坏了?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不要老把自己关在家里。”

然后转过脸对娘说:“你不要老跟着她,女儿已经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事事需要人照顾,有织素跟着她呢!就算没有织素,她也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以前什么样子以后还什么样子,记得回家就行。如果觉得静园住着不自在,回吕宅住也可以,就是常常回来看看你娘。”他朝着我说。

“这样也可以吗?”我小声说,我怕娘伤心。

“当然可以,按照赵国的风俗,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别居了,具有完全的自由,你已经十六了。”爹爹微笑着颔首。

娘想说什么,爹爹却打断了她的话,说:“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吧,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小的时候我们都不在身边,现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况且我们都会老去,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趁着我们都还在,让他自己去闯吧,万一闯了祸,我们也还能替她兜着。天天把她约束在身边,等我们去了,就能保证我们为他指的人能保护她吗?况且那样的婚姻,又能是什么好婚姻!”

娘点点头顺从了爹爹的话。

“爹爹……”我一时无语,心中无比羞愧,这点小心思都能被他发现,太可怕了。

“我是认真的,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把他带回来,让我和你娘替你把把关。”

“爹爹……”我说不出话来。但是心里幸福感早已炸开。

我们三个在幸福地说着话,却见赵政面无表情地往嘴里扒着饭。

“阿政,你是要跟我回吕宅呢还是就住在静园?”我怕万一我回去了他住不惯。

“我不回去,我觉得这儿挺好的,人也好。”他老老实实地说,“你如果回去的话,把我的那些竹简帮我搬过来。”

“他喜欢这儿,就让他留在这儿吧,况且我也很喜欢这孩子,他除了去学馆读书,平时我有空也会教教他。”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起床,准确自由地出去游玩,却瞧见爹爹并没有出去,正在院子里逗鸟。就去给他和娘请了安,正要溜出去的时候,爹爹叫住我,说今日没事,想跟我去吕宅看看。

我问娘要不要一起去,娘说,除了静园,她哪儿都不去。

我带着爹爹回了吕宅。带着他看我住的院子,我读的书。跟他说吕先生在邯郸的时候怎么罚我。

“吕先生说,如果我亲爹知道他罚我,一定会感谢他,爹爹你会感谢他罚我吗?”我问他。

爹爹看了我一眼,笑着沉默不语。我一再的追问他会不会。

“会!……”

“为什么?”我有些不服气。

“不为什么,我觉得他罚得还不够。如果他回邯郸,或者我去秦国,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致谢。”

“哼!”我撅起嘴,表示抗议,但是我的心,却是满满的温暖。以前有时候还在心里偷偷嘀咕吕先生,因为不是亲爹,所以对我那样严厉。原来亲爹比他还严厉,他竟然比亲爹还亲爹呢。

“爹爹为什么那么喜欢阿政?”我问他。爹爹貌似很喜欢赵政,别人都觉得他呆傻,从来都是半哄半骗的跟他说话,像逗三四岁的孩子那样,爹爹和赵政说话的时候,却总是一本正经。赵政在听他讲话的时候,也是认真的听着。似乎赵政对爹爹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没什么原因。”爹爹沉吟了一下说。

“那,我可就把赵政交给爹爹啦?”我感激的看着他。他只是颔首微笑,“你是不是想回吕宅住?”

亲爹就是亲爹,我才这样想,就被他洞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这么多年娘天天盼着我,心中忽然有些不忍,说:“我还是回家去住吧。”

“家当然需要你回,但不非得是现在;如果遇到什么伤心事,就回来告诉爹娘,我和你娘要做的是你的避风港湾,没什么事就自由的海阔天空去吧。”

“可是……”我有些犹豫,刚刚找到爹娘,就又跑出来。

“没有什么可是,总之,你爱怎么就怎么,不要考虑我和你娘的感受,我们对你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平凡人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我们不想你按照别人甚至包括我们的意愿活着,我们希望看到我们百年之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着。”

“好!”我的眼圈竟有些湿润,感觉转过头把眼泪倒回眼眶。

我开始收拾赵政的东西,主要是那些摆的到处都是的竹简,爹爹帮我一起收拾,他一边收拾一边看赵政读过的书。收拾好东西后我去见赵姬,告诉她赵政要到静园住一段时间。

赵姬见有人把赵政带走,并没有阻拦,还向爹爹致谢。在心深处,我知道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跟很多赵人私下里都交好,却正是为了保护儿子,除了驯服,除了委曲求全,除了寻求保护伞,有时候,她也没得选。她原本是一个多么刚烈敢爱敢恨的女人。

我又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同的只是我不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做梦都会笑醒来。虽然有时候也会懊恼为什么一直就住在爹爹身边,却没有在邯郸把玉佩画出来找找他们,如果在邯郸也贴出玉佩的图的话,恐怕我早就找到他们了。去懊恼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其实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我又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初时还住在静园,后来干脆又搬回了吕宅。娘初时还有些舍不得,后来也就放开了,只让我经常回去吃她做的饭。

我喜欢梅山的路,天气渐渐的热起来,我早早地起来带着爬梅山去照眉池照眉,之后去静园吃娘做的早饭。中午在静园读书写字午休,跟着娘学做女红。想着等到天凉的时候也该学学骑马了,下午再走城里的路溜达会吕宅,顺便去看馄饨侯和荀太婆他们。

六艺里的技能大多都接触过,就剩下骑射这两项到现在都还没有接触过。在心里盘算着天凉之后应该去学习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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